春雨闻言,泪珠儿都停了停,神情颇感意外。
来之前,明粹宫的申嬷嬷就说起过,阮瑶是太子亲近人,最是得脸的,等她和荷香到了,阮瑶必然是诸多为难。
待她们来到东明宫后,本说好了去殿内伺候,谁想到阮瑶随便把她们安置了,只给了些闲散的活计,虽说清闲,可也瞧不见太子殿下的面。
春雨就笃定阮瑶定是个厉害角色,分明是不想让太子见她们呢。
这次春雨也是想要出来走走寻觅机会,这才在景窗旁边徘徊。
谁想到,阮瑶眼睛如此尖,东明宫里的侍卫来的如此快。
而春雨也是个有些小心思的,一开始怕,可后来见侍卫走了,无甚大事,她便想着等阮瑶刻薄刁难时使劲儿卖卖惨,最好能卖到太子殿下面前去。
却没想到,阮瑶如此和善,一时间让春雨都看不出她是真的还是装的。
就听阮瑶接着道:“我自然不会追究你们什么,只是咱们殿下是个端方的,今日我能放你一次,但若是以后还这般大意,只怕要惹殿下不喜,到那时候,纵使我说尽好话也是不管用的。”
一旁站着的来喜默默看了阮瑶一眼。
阮女官你也过于自谦了,你在殿下跟前说话可是比谁都顶用的。
春雨却有些慌张,下意识地想要扭头去找荷香要主意。
但是很快她就记起,早些时候荷香说是身子不适,出不得门,这才让她一人前来前殿附近找寻机会,这会儿荷香自是不在的。
阮瑶则是宽慰一般的抚了抚她的胳膊,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和缓:“你放心,你与荷香是皇后娘娘送来的人,殿下是看重的,我也不会苛待你们,如今瞧着你们对东明宫还不熟悉,”阮女官似乎有些为难,略想了想才道,“这样吧,我去请个嬷嬷来先照顾你们,然后等你们把东明宫里的规矩都背熟了,到那时再另行安排,可好?”
这话说的找不出什么错处,似乎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她们考虑。
假使荷香在这里,可能还能听出些蹊跷。
可是今天本就是荷香鼓动春雨来当这个出头的,料想到会有危险,她不会跟来,春雨自己个儿想不到许多,很快便点头答应下来。
回去的时候春雨还在心里念叨着,这位阮女官瞧着脾气不错,心软之人最好拿捏,想来自己以后定然有机会亲近太子。
阮瑶则是笑着看她离开,神色一如往昔。
来喜抖落了下拂尘,走到阮瑶旁边,轻声道:“阮姐姐,有刘嬷嬷盯着她们自是好事,可咱们东明宫里的规矩可比不上皇宫里的多,怕是这两人用不了多久就要背完了的。”
阮瑶闻言,温声道:“一卷不成,再来一卷也就是了。”
来喜微愣:“哪里来的第二卷 ?”
就见阮女官笑着道:“大的规矩自是那些,祖宗定下来的,轻易改动不得,可是还有其他的细枝末节都要一点点的添加完善。不过添加什么,添加多少,要有多详细,就看她们的记性了。”阮瑶一边说一边往前殿走,“只要殿下点头,那么这些规矩要多少有多少,实在不成,把宫规拿来给她们多看看也是好的。”
来喜:……
怪不得,阮女官能做成管事,莫说旁的,光是这份心思便是够狡猾……不,是够聪明。
可这种招数只有阮瑶能做成。
单单是让太子点头这一项,整个东明宫也就阮女官有这份体面。
于是来喜立刻附和道:“没有规矩怎成方圆,让她们多背一背也是为她们好。”
阮瑶笑了笑,没有与他细说,却在看到赵弘以后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个清楚明白。
小太子没放在心上,直接道:“瑶瑶做得对。”
这会儿,阮瑶已经送他回了内室,正在给赵弘更衣,闻言便微微抬起头,笑着道:“殿下说说,奴婢做得哪里对?”
本来她是想让这人对荷香春雨警惕些,以后不要被轻易诓骗。
可是小太子的回答格外简单直接,神情也十分专注:“只要是你,都对。”
不知道是因为这人的模样太过认真,还是身高的明显差距,此刻,阮瑶突然发觉,太子不是孩子了。
身姿颀长,模样隽秀,这会儿阮瑶给他整理着腰带,隐约还能摸到腹肌,她觉得自己想要践行所谓的“清白磊落”也不太容易。
阮女官耳根一红。
瞧她,对着这样单纯干净的小太子都能想歪,着实有些庸俗了。
默默地把“清明磊落”几个字翻来覆去的念叨,很快阮瑶就给小太子收拾好了衣衫玉带,引着他去桌前继续练字。
写的还是寿字。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记忆起了作用,小太子分明之前并未练过寿字,可如今写起来,字形模样与之前的有九成相似,待写了一篇后,他与大殿下留下的字迹便相差无几。
阮瑶则是没感觉出任何异样,见小太子用功,她便去给这人煮茶醒神。
只是原本每天午后都要上的茶点没有再上。
之前这人把桂花糕都挑着吃了,这会儿自然不好再多吃。
不过小太子是个嘴里闲不住的,待阮瑶去煮茶,他就悄悄摸出了点心匣子,准备找出两块解解馋。
可刚一打开,里面就有一张纸条飘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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