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是这句吩咐,让来喜误会了。
他以为阮瑶让拿的零食是给阮女官自己解馋的,于是来喜就挑拣了很多小姑娘爱吃的东西,什么干果蜜饯,酥饼糖块,全是甜香甜香的,林林总总的装满了食盒。
阮瑶一看便知道,来喜会错了意。
可他选的,还真的是太子殿下顶顶喜欢的。
大抵是心思恍如孩童,小太子就喜欢吃这些个甜的,多少都不嫌多。
那天拿回来的的关东糖就被这人一口口的啃没了,半点没留下。
如今瞧着眼前的七八碟小零嘴,拿回小厨房显然是不成了,直接丢掉又有些可惜,好在都是能久放的,阮瑶琢磨着是不是把它们先藏起来,嘴里就顺口说道:“殿下有什么地方不爱去呢……”刚说完,她就赶忙捂住嘴巴,回头看去。
一旁的大殿下特别想说,对,赶紧藏起来,千万别让“他”瞧见。
那人吃起来从来不知道饱,最后受累的还是自己。
可是赵弘又不好明说,生怕引起阮瑶的主意,于是他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专心致志的喝着碗里的黄鱼汤,神情专注,心无旁骛。
阮瑶便只当太子殿下什么都没听见,只管小心翼翼的将东西都放回到了食盒里,提着离开了内室。
赵弘从窗子看的分明,阮瑶是将食盒放到了茶水房里,又提了食盒出来。
不过面上,大殿下只做不知,安安静静的吃完了汤,安安静静的洗漱完,又去练了两篇字,这才到床上安睡。
躺下时,大殿下想着,他还没琢磨透自己今天为何突然醒来,万一自此之后就剩他了呢?
莫名的,有些舍不得。
不过在阮瑶帮他落床帐后,阮女官并未离开,而是坐到了床边的杌子上。
赵弘把微闭的眼睛睁开,瞧着床帐上映出来的窈窕身影,轻声问道:“瑶瑶,你不困吗?”
外面,阮瑶轻轻摇头,轻声道:“奴婢有些话,想问问殿下。”
“你问吧。”
“殿下,你今天当真是瞧见韦兴自己撞上去的么?”
赵弘到底是在这宫中活了二十年,惯是懂得遮掩的,这会儿便脸不红气不喘地道:“是。”
阮瑶想了想,觉得自家殿下怕是只瞧见了后半截,并未看到韦兴是如何撞上去的。
毕竟,如今的小太子从不撒谎,最是诚实的。
阮瑶心里一松,轻声道:“殿下帮了奴婢,奴婢自是要谢谢殿下的。”
赵弘闻言,心中微动。
她要谢我吗……如何谢?
素来只知道读书习武并不看话本戏曲的大太子,完全没什么新鲜主意,脑袋里只能想起那些十分俗气的套路。
比如以身相许,和,以身相许……
这,会不会太着急了?自己或许也该早早有个态度的。
正想着,大殿下突然看到床帐底下露出了一道缝隙。
阮瑶的雪白手臂轻轻地探了进来。
赵弘先是身子微僵,然后猛地一弹。
似乎想要往后躲,可他又强迫自己躺在远处,身子绷得直直的,心砰砰直跳,耳朵里都能听到嗡嗡声响。
下一刻,他就看到阮瑶将一个油纸包放下,又把手缩了回去。
……这是什么?
赵弘伸手把油纸包拿在手里,就闻到一股淡淡香气。
像是桂花香。
而后就听阮瑶道:“奴婢身无长物,找不出什么给殿下的,这是奴婢把之前酿的糖桂花送去给小厨房做成了的桂花糕,原本一直放在茶水房,这会儿只当是借花献佛,算作给殿下的谢礼可好?”
赵弘:……
哦。
挺好的。
如果是那个小吃货,只怕会高兴的蹦起来。
不过大殿下刚才想了许多,这会儿心中颇有种淡淡的失落,可很快就被暖意代替。
这是桂花糕,用瑶瑶亲手制的糖桂花做成的桂花糕。
自然是最好的。
赵弘将油纸包放在枕边,轻声道:“好。”
而后就听阮瑶道:“殿下喜欢吗?”
赵弘回道:“喜欢。”
而后,她又探手进来,直接把油纸包提了回去,声音依然温软:“那殿下闻闻就得了,奴婢给殿下收着,不然晚上吃的话会坏牙齿的。”
赵弘:……
闻着残留的淡淡桂花香气,大殿下突然觉得,有瑶瑶在,自己似乎不用太害怕再吃撑的问题。
一个阮女官,比千百张纸条都管用。
而后阮瑶就去吹熄了蜡烛,内室里一片静谧。
一阵窸窣之后,阮女官安然睡去,赵弘却是睁着眼睛,一直没有入眠。
他想试试看,若是一直不睡,能不能第二天还是自己,不会变成另一个。
可到底撑不住,身子里的倦怠很难被轻易遮掩,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大殿下闭上双眼,沉沉的陷入梦中。
等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时赵弘还未醒来。
阮瑶去瞧了瞧,用手背贴在他额头上,体温正常,又瞧了瞧这人面色,红润的很,想来只是睡得迟了。
念着昨天自家殿下一连写了一百个寿字,累了也寻常,阮瑶便没有叫他,只管把自己收拾整齐后便轻手轻脚的出门。
东明宫里的事情不少。
被董皇后送来的荷香春雨要安置,刘嬷嬷那边也要打好招呼,还有差点让韦兴欺负了的夏儿如今也被来喜看中,想要带到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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