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漪想他大概是被抽了一顿抽老实了,从前是一句都不听她的,现在倒是听话的很,给什么吃什么,一点都不含糊。
这样想着,她将自己刚沏好的茶拿过去,“喝口茶,听说这药有些苦。”
北寂闻言就呆住了,过了一会儿怔怔抬头,看着南漪还有几分恍惚。
从未有过此等待遇的少年惊的连吞三口口水,都没去接茶杯,南漪见他这样,只当是他不需要,正要把东西收回来,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就伸过来抢了那杯子。
北寂对着那杯子一饮到底,雪白脆弱的脖颈就这么露在南漪面前,对她毫无戒心,或者说,即便她想取他的命,他也不会有半分不愿。
“还苦吗?”
南漪许久不曾跟北寂说过话,努力回忆着他们从前有什么话可以说,却发现,他们几乎很少说话。
她嫌北寂杀气太重不愿与他多说,他天生阴郁不爱说话。
思来想去,竟只问出了这个。
北寂一怔,面色如常的回道,“不苦了。”
只有颤抖的手泄露了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有什么声音在南漪耳畔响起,南漪面色不变,对北寂说,
“嗯,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南漪变成了一道白光,就这么消失在北寂面前。
北寂收回刚刚伸出去来不及抓住人的手,低垂着头,眉眼是说不出的阴郁。
她总是这样,一句话间就会消失。
南漪离开清雾山后,去到了玄机宗正殿,宗主千里传音,要她过来。
“师兄。”
南漪脚不着地,一步步踏过去,喊了宗主一声。
“师妹来了。”
那上座的人看见南漪,才转身走下,边走边说,“听覃溱说,你要包庇你那徒儿?”
连一点试探的话都没有,开口倒是明白的很。
南漪低着头,蓦地又扯开嘴角一笑,“包庇谈不上,北寂是我的亲传弟子,若是犯了错,自然得由我这个师父教训的。”
这就是不满覃溱教训她徒弟了。
宗主也不立刻回复,低头沉思两下,竟然笑了起来,伸手拍拍南漪的肩膀,“话虽如此,你也要注意分寸,别叫人抓了把柄。”
“自然。”
南漪微侧着头,不叫人看出她眼里的黑沉,同宗主应了。
“说起来,漪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像你这么大的修士大多已经有道侣了,你是怎么想的?”
南漪食指扣在白魇上,一下一下的敲着,“师兄不必想这些,修真界有的是没有道侣的修士。”
她这样说了,宗主才皱起眉头,苦口婆心似的劝着自家从小很有主见的师妹,“修仙道路孤苦,有个人陪着也是好的,师兄看覃溱就很不错,你们也算青梅竹马,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原来是给覃溱做说客。
她不记得前世有没有这一遭了,但到底她是拒绝了的,不然也不会单身至死。
“师妹无意,师兄还是不要乱牵红线了。”
无论如何,只要她说不愿意,就没人可以强迫她。
果然,见她语气坚决,面色无一丝意动,宗主长叹一口气,“你们年轻人啊,就是有自己想法,罢了罢了,那你便先回去吧。”
南漪点头,转身又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正殿。
宗主望着她走的方向,开口语气甚是无奈,“你也听见了?”
覃溱从一边走出来,“师兄。”
“她不愿意,以后这样的心思,你最好少起。”
跟面对南漪不同,对着覃溱说话时,宗主明显更加强硬。
覃溱眼神阴暗了扫了扫清雾山所在,收敛着声音回宗主,“知道了,师兄。”
南漪回了清雾山却不知道怎么跟北寂相处,于是找了个山峰坐着,暂时不打算出现在北寂面前。
于修真界来说,万物讲究一个因果轮回,她跟北寂之间,该是有一段因果的,指不定她的这段机缘,都少不了北寂的关系。
她在山峰上一呆,就呆了半个月。
才想明白,因果轮回,本无需在意,该到时自然会到,否则便是你自己设法还了,在天道眼里,也当你没还。
想清楚这一点,南漪才从山峰下来,回了自家庭院。
一进去,就看一人愁眉苦眼的坐在门槛上,长得有些眼熟,南漪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之前她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泓符。
“你怎么坐在这?”
想明白了东西的南漪堪称让人如沐春风,整个人透着一股柔和的气息,泓符刚抬眼就看愣了,许久呆呆的说了句,“师叔你好美。”
南漪:……
修士不以外表来定义,几乎没有修士是长得丑的,稍微有点实力的都可以修饰自己的容貌,所以他们从不在意其他修士的外表。
回过神的泓符看见南漪并不说话的站着,猛的打了一个激灵,回想起刚刚说的话,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不,不是,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师叔,弟子的意思是,是师叔您长得好看,就,就跟别人不一样的好看,不,也不是……”
好像越描越黑了,泓符绝望低头,心里想着,完了,这轻薄师叔的名头难道就要这样挂在他身上了吗?
“你们在做什么。”
早在南漪不再收敛气息过来的时候,北寂就察觉到了,急急忙忙跑过来,就看见他师父跟泓符两眼相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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