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拓对这个女孩印象不错, 但也仅止于此, 他的社交圈里, 不乏教养良好举止得体的异性,女人们在他面前, 总是各显其能,极力表现出最优雅最有女性美的一面, 只是在世俗里浸淫太久, 明白人性复杂, 他已经失去了一见钟情的能力。
直到分开, 他都没有主动提出要女孩的微信。
这个女孩很聪明, 眼底明显掠过失望, 但她是舞台上昂着下巴的骄傲舞者,拥有全世界的掌声, 做不到向心仪的男人低头讨要微信,于是匆匆走了,并没有回头。
双方都是成年人,都心知肚明没有下一次, 既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就聪明一些,为自己保留最后的自尊心。
简拓欣赏这个女孩不纠缠的态度,但也只是欣赏而已。
两个各方面都很相似的男女,如果走到一起,大概就是和另一个自己面对面生活。
他想象了一下那画面。
太乏味了。
夜晚和自己独处,他已经受够了。
***
等林叔过来的那点时间,他在广场上吹了会儿晚风,上车后,一眼就看到了林叔放在后座上的蛋糕,怔了怔。
“蛋糕要给叶小姐送去吗?”林叔在蛋糕店见过蛋糕上喷着叶流光的名字,知道简拓是要给她过生日,却又奇怪蛋糕还没打开,小姑娘却不见人影。
“送去吧。”他没什么表情地望着窗外,“去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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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叶流光正在回学校的地铁上,无精打采,神色寂寥,形同孤魂野鬼。
六点半左右,她准时到了餐厅楼下的广场,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枯坐了近一个小时。
她曾经抬头,仰视顶层餐厅的方向,见那里灯火辉煌,光凭想象,就能感受到那是个视野极佳的餐厅,被城市绚烂的霓虹灯环绕着进餐,这顿饭,一定会吃得很愉快吧?
而对于放鸽子的人,也一定也会愤怒到极点吧?
叶流光盯着手机上简拓发来的“到了吗”,发了这条信息,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她没接后,他就再也没有发来任何信息。
心情坠落到了谷底。
她哀伤地想,她的所作所为,和程露、向阳,有什么分别呢?
没有分别的,都是一样性质的欺骗,不管程度的轻重,本质还是欺骗,哪怕她是出于善意。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黑夜在一点一滴地流淌,每过去一分钟,就跟黎明越近。
她脸色颓败,眼神茫然。
明天很快就要到来,可她,拿什么面对明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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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流光回寝室便精疲力尽地趴在了桌上,宁欣然过来关心地戳了戳她,她那萎靡不振的声音从胳膊缝里钻出来:“我没事,有点累。”
“就跟你说不要打工嘛,咱们又要忙急救视频,又有那么多作业,老师最近好像集体发疯了,好像每个人都觉得我们很闲似的,天地良心,我每天只能睡前撩汉一小时,我哪里很闲了。”宁欣然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迭声抱怨。
叶流光苦闷地摆弄着桌上摆着的兔子公仔,说实在的,她有点担心明天无工可打了。
包里的手机突然开始唱起来,她猛地一震,手忙脚乱地去翻找手机。
结果打来的是她外婆,絮叨地问她,把她的手机放哪里了。
叶流光跟老太太解释手机就在她自己手上拿着,但是有轻微老年痴呆症的外婆根本听不进去,坚持手机被藏起来了,唠唠叨叨一堆含糊不清的话,她只好敷衍说周末回家给她找,这才哄得外婆挂了电话。
她心力交瘁,仅有的力气也被消耗殆尽,趴在桌上不动弹了。
没趴一会儿,手机又开始不知疲倦地唱起来,唱得她心烦意乱。
“欣然,你帮我接一下,就跟我外婆说,手机明天就找到给她送去。”她趴着不动,嗓音沉闷。
宁欣然的心思全在综艺上,拿了她的手机,也没注意屏幕上的备注就划开了,“喂”了一声。
“是我,在学校吗?”电话那头的男声低沉性感,像是大提琴的琴弓在弦上缓缓拉开,让人胸腔一颤。
男人的声音好听到过分了,宁欣然狐疑得瞄了眼亮着的屏幕,标注的是“老板大魔王”。
她老板?她不是在给上了年纪的老头做看护吗?可电话里的男声明明很年轻啊!
“哦您,您稍等一下,流光好像睡着了,我叫醒她。”宁欣然看向叶流光,她已经垂死梦中惊坐起,跟二傻子似的,直勾勾盯着她。
应该说是盯着她手里的手机。
她把手机递给她,用口形说“你老板”,叶流光脸色有点白,急匆匆地接过,然后直奔向阳台。
***
手里握着的手机仿佛十分烫手,叶流光花了很大的勇气,才很轻地“喂”了一声。
又轻又心虚。
“现在有空吗?”简拓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还是像平时那般平静温和。
“有,有的。”他不提晚上的爽约,叶流光反而更加不安,手心都凉了。
“那到上次我接你的门口来,我十分钟后到。”
“好……”
电话挂断了,她在阳台心慌意乱地站了两分钟,深吸一口气,终于转身向门口跑去。
“哎你老板不是老头吗?听声音是个大帅哥啊。”宁欣然不知情,见到她就瞎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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