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当年那个大礼堂上。
当时的女孩眸光发亮,极好看的容貌格外的吸引人,在灯光的映照下白肤红唇中是夺目的娆色,衬着她未长开稍显青涩的眉眼让人心中一悸。
连他自己都无法否认,当女孩冲开拥堵的人群紧张又羞涩地紧抿着唇,专注地看着他许久后声音清脆的一声告白有多么让人心口发热。
心口发烫,眼前晃神时,他脑子一热险些就脱口答应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看到了藏身在人群中的秦怡,脸色苍白虚弱,看着他们的目光极为伤心,唇部几乎不见血色。
他突然就回神了,像是躲避一般偏移了视线,装作没有看到秦怡,也不再看向流悦。
最后,流悦眼角泛红,秦怡轻轻松气。
大礼堂温和的灯光笼罩了偌大的一个场地,悄无声息地侵占了每一处角落,只有骤然停电时,人们才会发现大礼堂是这么的暗。
他们又是多么缺不了这束灯。
冷淡扫去时,流悦闪着细碎泪光的瞳眸安静地看了他一眼,模糊中他勉强看清了极为干净的眸光,有什么东西在摇摇欲坠。
当她转身离开时,那些同学们也不自觉地让开了路线,看热闹的心性不足为奇,可是那个女孩这么一哭,心里就突然有那么些不自然了。
后面他在与秦怡说话时,早早就发现了躲起来的流悦,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明明对于秦怡出国不再回来的事只是稍有失落却忍不住表现出了很愤怒的模样。
不欢而散后,纵容了跟着他的流悦。
林涵海看着如流水般迅速流过的外景,眸中不起波澜,在回忆这些事的时候他出乎意料的淡漠。
年少时的想法总是诡变复杂的,已经在商场上斩浪这么久的林涵海根本无法记起当时那个他真正的想法。
又或者说,当时年少的他自己也无法分辨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林涵海也不准备深究,只是觉得流悦看向他的那个眼神像极了转身离去前的那一眼。
让他感到一样的烦躁。
“去查查,流悦车祸有什么后遗症或者并发症?”
林涵海淡淡吩咐道。
摸了摸中指的戒指,神色莫名。
几天后林涵海拿到了一个简化版的病历,翻看后,果然是记忆方面出了问题。
他安静坐了一会。
原来只是不记得了啊,所以才会那样待他,如果记起来了,一切都会回到以前。
所以,许奎文不过是趁虚而入罢了,日后流悦恢复了便再无干系。
想到这,林涵海合上了手上的病历。
后面的内容他并没有看下去,连带着最后一页上的时间点都被一并合上了,被他漫不经心放至抽屉中。
流悦与许奎文的关系以人们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甚为亲密,于那些不知情的人们看来,是真真极般配的一对情侣。
男人俊美无匹,气势出挑;女人精致动人,温软乖巧。
失忆了的流悦虽然在父母与许奎文的宠爱下渐渐不再那么没有安全感了,可独自一人面对那些她根本不认识的人时还是难免不安。
这落到旁人眼中,就化为了乖巧二字。
汤飞凡努力敛下眉眼中稍重的锋锐感,争取温柔地对着眼前静静看着他的流悦笑笑,他已经许久不曾与流悦这么平静的相处了。
因着昔日的事,两人相逢时流悦总是一番冷嘲热讽,心尖酸涩的他甚至没有示弱的机会,因此二人之间的□□味倒是挺重。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伦不类的笑容,因为故作温柔反而奇奇怪怪,他笑起来本就是肆意的模样,太过强调所谓的温柔感反而不适。
不需要故作温柔,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已经足够柔软,一点凌厉感都软化了。
流悦噗呲一笑,眉眼弯弯,漂亮的眼睛笑成一条缝,唇角微挑:“你是谁?”
汤飞凡无奈:“可能是你讨厌的人。”
流悦眨眼,看到他身后已经出来的许奎文,笑道:“也许?”
汤飞凡一怔,莫名感觉蕴有深意。
许奎文将奶茶递给流悦,眸光淡淡地看着趁他不注意钻了空子的人,轻嘲道:“汤少可真闲。”
汤飞凡对上许奎文面色一紧,嗤笑道:“不及许总,还有时间逛街。”
流悦挽住许奎文,喝着奶茶非常乖巧。
无形的依赖刺痛了汤飞凡的眼睛,让他心态瞬间失衡,说出的话都带了三分的火气:“你现在完全是乘人之危!”
趁着流悦什么都不记得,心中正处于不安的时间段诱拐在她身边。
许奎文淡漠道:“总比她执迷不悟好,而且与你没多大关系。”
幽沉的眸光看过去时,仿佛一眼便看穿了汤飞凡内心深处的想法。
汤飞凡眸光微暗,他先前从未发觉许奎文是这么危险的一个人。
竟然无声无息地在暗处藏了这么多年,只要稍稍想想他默默看着流悦与林涵海日渐亲昵的相处而面不改色,就能让他心神一颤。
只觉深不可测。
到底要怎样的心性才能熬过这些年,素来听闻长辈们说许家长子非池中人物,耳边吹过也不曾放在心上。
不料如今对上,真是恐怖二字。
流悦眸子很是干净,干净到外物半点不入眸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