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宗之颔首认同。
崔老爷子又道:“跟他讲的一模一样,从前帝国及往上追述的几个王朝,不开疆拓土,并非不想,是因为得不到有价值的东西。现在不同了,大家都知道开疆拓土,好处颇多。天子更希望奠定自己的丰功伟绩,帝国至上而下,统合成一个论调儿,没有人能阻止对外的开发、掠夺。不论这些大方向、大浪潮,你觉得此事对他个人而言,又如何?”
崔宗之绝非笨蛋,稍加思量,了然道:“一举奠定不可或缺、谁也动不得的地位。”
崔老爷子道:“没错!且不说他拥有远超过其他人对外界的了解这种软实力,单说硬实力。靠山王垂垂老朽。一字并肩北平王听调不听宣,卫骑大将军韩擒虎在外日久,左将军焦舍、征西将军裴仁基等无能独当一面,悉数帝国能征善战者。当推吴守正!他不但早成为年轻一辈的领军者,更超越无数先辈……对外的征讨,不依仗他依仗谁?”
崔老爷子叹息一声。认真的说道:“明知道扳不倒对方,却硬要去扳。那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吃力不讨巧?做不了敌人。必须得做朋友哇!”
崔宗之颔首,敬佩道:“您说得对。”
……
斜阳黄昏,风景美好。
骠骑大将军府,来了一个客人。
献王,杨节。
吴凡的第一反应是冷冷的看着杨节,说道:“假若仍上次说的东西,哪里来回哪里去。”
杨节抿嘴一笑,道:“不!我特来恭贺侯爷开府大喜。”
吴凡微微向前探身,具有压迫感的俯视、凝视杨节的双眸:“别人都明白这个时候避讳,你为什么不明白?”
杨节目光清澈,浅笑道:“比不得别人家大业大,我的献王府就那么几个不够档次的人,我唯有亲身前来,表达敬意咯!”
吴凡“哈哈”一乐,命人于凉亭摆下酒宴,一方面犒劳从属,一方面款待杨节。
杨节嘴上否定为了上次的事儿来,实际心里头依旧不死心的琢磨着。
洛阳不是久留之地,至少对杨节如此,他必须想办法挣脱樊笼,而吴凡是他最大的指望。
吴凡同样不会相信杨节。
试想!
一个十几岁便敢和先皇光帝谈条件,成为先皇光帝唯一存活下来的兄弟的人,能有那么简单?
吴凡希望杨节给这个帝国江山添添乱,但前提首要是杨节能为他控制。
酒至半酣。
吴凡眯着眼睛道:“献王殿下,你说……人这一辈子,为了啥?为了啥活着?”
杨节一愣,笑道:“这我上哪儿知道。”
吴凡微微摇头,绕口的道:“别人我不知道,我知道我自己。”
杨节道:“愿闻其详。”
吴凡指了指脚下,道:“封侯拜将。”
吴凡继续道:“我从几岁练武开始,就定下了这个目标,并且付出行动!”
吴凡反问:“你呢?”
杨节语塞。
吴凡抿一点酒水,道:“献王殿下,你要记住——人啊!没有目标的活着,好比被晒干了的咸鱼,一辈子翻不了身!”
吴凡没有答应替杨节往天子面前美言、活动,使他换王号、得封地的事儿,却隐晦的松了一些口子,给他灌输了不少反动思想……
第五百二十七章 忒急了
……
承天元年,八月二日。
天子相召,吴凡拜谒。
紫微宫,御书房。
杨倵身着鱼龙白服、头戴紫金玉冠。衣衫比从前更华丽,气色却远不如从前……或许真的如他自己所言,皇帝的位置不好做,压力稍显大了点儿。
吴凡谨守规矩,恭敬的施礼。
杨倵未语先叹,苦涩的笑道:“俗话说的好……‘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诚不欺我呀!”
吴凡双手拢在袖子中,看一眼杨倵,面无表情的说道:“俗话说的还好……‘不为父,不知骨肉分离之痛’。”
杨倵一咧嘴,他知道吴凡指的是他与靠山王合谋,算计抢夺大宝远遁。
杨倵有些惭愧、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件事情,的确是我错了、对不住你。”
杨倵上前拉着吴凡的臂弯,带吴凡到摆好的对坐小塌入席,解释道:“王叔那一脉不容易,就盼着有个继承人能掌旗,那都望眼欲穿的快疯了……守正,我不跟你说假话,我其实挺害怕的!要知道依附在王叔麾下的人,不胜枚举的很,他们一旦绝望、一旦失控,对我、对这个帝国……危害甚大!”
吴凡颜色缓和一点,郁郁道:“已成定局,多说无益啦!甭提了,闹心!”
杨倵讪讪一笑。命人上茶,并屏退其他人等。开腔儿道:“我今天找你来,有两件事情说给你。”
吴凡起身。道:“臣,听凭圣意!”
杨倵眸子一转,疑道:“你不问问?”
吴凡听出话里头有故事,遂,改口道:“若是政事军务,臣定然不会、不能、不敢拒绝。若是……”
吴凡没继续说,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不过。
杨倵压压手,叫吴凡坐下,道:“旧话重提。我希望你能收逸儿为徒,传授他武艺。”
吴凡思虑甚久,言道:“靠山王、韩卫骑、越国公,无数人有资历、有能力堪当此大任,为什么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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