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
大事初定。
……
御书房。
换得一身华美的龙袍,成为至高无上的天子,杨武却没有太多的兴奋,有的仅仅是满面的疲惫与烦闷。
有句话说的好,叫做——“光看着贼吃肉,没瞧过贼挨揍。”
天子不是那么好当的,至少眼下的杨武,极度不适应。
招了蛆虫似的,杨武不断的扭动躯体,急躁的说道:“守正?守正!给我想想辄子,忒是难受啊!”
杨武做了天子,作为几乎策划一切的吴某人,理所当然的是杨武绝对的近臣、幸臣、宠臣。
事实上。
群臣一请、二请、三请杨武克成大统,杨武第一次时已准备接下,但因为吴凡,他前前后后的连续拒绝。
用吴某人的话来说:“天子的位置就是你的,谁都抢不走、谁也不敢抢,急什么?你得拿住架势,让别人求着你,如此才能显现出你的尊贵。”
年号的事情,同样是吴凡的建议。
承天年号是光帝杨俭泰山封禅后定下,本身具有“承继天命”的特殊意义,眼下的杨武,需要这个年号带来的神秘色彩影响。
吴凡一样劳累的很,眼圈儿泛着青黑颜色,抱拳拱手,道:“陛下!注意礼仪!”
杨武手扶额头,苦涩道:“我有点儿后悔啦!”
吴凡面色一变,凝视杨武,道:“陛下!这种话,少说为妙!您还是抓紧考虑恩旨问题,以及官员调动问题为妙!”
稍顿。
吴某人补充道:“帝位更迭,人心不稳,陛下当谨言慎行,万不能有负帝国江山。”
杨武连连颔首,无奈道:“你说话的腔调儿,跟那些御史、言官,差不多少啊!”
吴凡抿抿嘴唇儿,真切的答道:“臣和他们不一样,臣是盼着陛下的好。”
杨武心念一动,问道:“你护驾有功,又帮了我那么多,想要点儿什么赏赐?”
吴凡沉吟许久,躬身道:“臣,确有两个请求。”
杨武抬手,道:“说!”
吴凡思量间,言道:“第一,臣请陛下宽恕一个人的罪过。”
杨武一愣。
杨武的意思是问吴凡要个什么官儿啊、多少金银财帛啊之类的东西。哪想吴某人来上如此一句。
吴凡吐出一个名字,道:“宇文成都。”
杨武靠在椅子上。不置可否的用鼻子“嗯”了一下,等待吴凡的解释。
吴某人恭谨的说道:“宇文成都身为金吾卫将军。有卫戍天子之职,楚王叛乱中,他犯下失职之罪。然,其毕竟功于社稷。加之,其武艺高超,天下罕有匹敌,是个难得的绝世武将。陛下饶过他的罪责,他必感恩戴德,将来叫他为帝国陷阵冲锋、开疆拓土。难道不比杀掉的强?”
宇文成都在光帝杨俭的知遇之恩,与鱼俱罗的授业之恩下,难以抉择,泰山行宫中没有及时的选择站队。
返还洛阳途中,宇文成都越想越害怕,求吴凡出面说情。
杨武不置可否。
吴某人明白,杨武而今是天子,他有他的想法。
吴凡眼睛一转,继续道:“第二。臣想请陛下派臣去处置那些乱臣贼子。”
杨武愕然。
杨武眼下并未降罪在泰山行宫中造乱的人,主要原因在于——没有合适的人选。
杨武心里头明镜似的,那不是一件好差事。
跟随楚王杨珏反叛的,不少出身世家士族。极其容易的罪人。
杨武心中不禁感慨吴凡果然是他的肱骨,各路臣子唯恐避之不及,他却勇于担下恶名。不免动容道:“守正!多谢啦!”
“为君分忧,乃臣子的本分!”。吴某人见缝插针的问:“陛下,那些乱臣贼子倒也罢。杀了就杀了。士卒呢?足足八千余人呐!您曾经做过大将军,更亲身灭掉南梁,晓得士卒盲从统军将领,自身选择并不多,是被逼无奈而反叛的。”
光帝杨俭死前告诉杨武,一定要处决全部乱贼,杨武本不敢苟同,眼下吴凡一说,他耳根子立刻软的不行不行的。
杨武赞同道:“是啊!士卒是无辜的!可……”
杨武说出光帝杨俭当时的话,或许,同是他自己的担忧:“可如果我不责罚他们,岂不是告诉天下人——谋逆无罪?”
吴某人深吸口气,道:“陛下昨日对臣言,说要臣为君掌兵?臣想用他们训练出一支强军!陛下不若贬他们为罪民,让他们戴罪立功?让天下人晓得陛下的宽仁?”
杨武皱眉:“用他们?”
吴凡笃定道:“对!用他们!”
吴凡话说两头儿:“陛下不同意的话……臣不怕他人诟病攻讦,愿将他们坑杀掉!”
杨武忆起光帝杨俭说,遣派一支兵马扫平羌人的事儿……
想了很久,杨武道:“便依守正吧!”
又聊了一会儿,达成目的的吴凡,从御书房内告退。
吴凡抬头瞧瞧刺眼的阳光,嘴角挂起一丝丝笑容。
给宇文成都说好话,无论成与不成,都是个大人情。
自告奋勇的去监斩乱臣贼子,一方面是为赚奸恶点数,一方面是……看中某个人。
保全八千叛军的性命,建立属于自己的兵马。
吴凡考虑得很清楚,他不做无意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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