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武愣愣的偏头,叹道:“上了年纪,难免力不从心。实在不成,你看着弄辆马车……”
李密打断杨武的话,道:“殿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杨武皱起眉头,慢吞吞的伸出三根手指。
李密深吸口气,道:“捕风捉影的消息中……只怕是的!”。稍顿,他语气笃定的补充道:“此行。必不顺利!”
杨武眯眯眼睛,哼道:“无所谓!先收拾掉那个烂摊子。回头再去收拾身后的杂杂碎碎!”
“恐……高尚书未必肯与殿下顺心如意呀!”,李密幽幽道:“离开洛阳,却不独掌一军,远不如留在帝都……洛阳一旦有变,殿下天高海远,哪里知道什么是什么?”
杨武觉察到事情是不太好弄,遂,说道:“你的意思是——我有可能被拖在南边不能归,得想个办法破局?”
李密报以赞同。道:“没错!殿下如今是副将,且并无监军之权。或者说,什么权利都没有。高尚书选将,选的看似都是与夺嫡争端毫无瓜葛的人,恰恰是如此,才更加难办呐!只要高尚书大权在握、大势在握,殿下就毫无反击的余地!算计的太狠啦!”
揉揉眉心,杨武深吸口气,道:“你意如何?”
李密左思右想。道:“吴守正!即刻找到吴守正!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许之以利,无论用什么方式,务必要他帮殿下这一次!陛下之前要五十名武举勇士自筹兵马,南下平叛。吴守正是那些人中威望最高者,其中半数能够受他影响……别管多少,只要他来。殿下好歹有些希望尽快完成平叛。帝都那边有大将军撑着,一时两时。没有问题,时间长了。可就不行。”
杨武点点头,琢磨着,言道:“那就你去吧!别人去我不放心!”
李密抱拳拱手,领下命令,口中继续说道:“未能早识破阴谋,臣下……惭愧啊!”
杨武笑了笑,道:“现在只是猜测,有待证实,咱们做的无非是最差的打算罢!况且,就算是真的,与你无任何关系,连大将军都未能看破。只能说,我那位皇兄,隐藏的太深啦!连高尚书都能拉拢过去……呵呵呵……有点意思啊!”
李密唏嘘道:“很快就知晓是真是假啦!高尚书不会拿帝国大事开玩笑,可一旦将贼势控制到一定程度……”
后边的话,李密未说,意思很明了。
杨武挥挥手,道:“做万全准备,你且去吧!”
“喏!”
李密施礼,率领几个随从,分路而走。
杨武站在原地思忖很久,直奔城南,与兵部尚书高颍汇合一处。
高颍好歹五十几岁的人,经不起太大的颠簸折腾,神情萎靡不振。
刚喂饱的战马,不能狂奔,与人吃饱不得做剧烈运动差不多一个道理。马队的脚步,稍微偏慢。
杨武与高颍并行,面无表情,心中却是逐渐的将高颍这个人,捋上一遍,想想自己几乎忘却的事情。
高颍,字昭玄。
出身于一个小士族家庭。
其父高宾,没啥能耐,不过是个言官。
高颍不一样,少有才学,聪明敏捷,很有度量胸襟,读了一些史书,特别擅长辞令。
二十岁左右,高颍举孝廉,开始为官。
从一介县令佐官,做到郡守之位,高颍靠真才实学,仅用五年时间。
当今天子图谋储君大位时,早听闻高颍很有能耐,便拉拢过高颍,高颍欣然应允。
高颍生平最得意的一件事,发生在二十年前。彼时天子刚登基不久,初掌权柄,还玩儿的不转,间接导致豫州牧尉迟彤为南梁策反,起兵造乱。天子御驾亲征,高颍是那次大战的策划者,过程不提,最终的结果是斩杀掉豫州牧尉迟彤,大胜而归。此后,天子非常倚重高颍。
多年来,高颍做过将军、做过文臣,可怎么做都未曾问鼎过帝国人臣之首,三神将或左右二丞相的位置。概因高颍做错过一件事情,事情很简单,他为夺嫡不成,起兵造反的四皇子说过情,因为他是四皇子的授业恩师。好在他没参与那件事情,不然天子不会是不再喜欢他,而是杀了他。十年前,他本该升任为帝国右丞相……
想来想去,杨武终于想到最重要的地方——高颍,是四皇子的授业恩师!四皇子与三皇子乃亲兄弟也!
四皇子几乎为人所淡忘,连带着高颍与四皇子的关系,都快被人忘记。
一念之间。杨武知道,李密说的话。迟早要变为现实。
“殿下?汉王殿下?”
耳边的呼唤,叫醒杨武。侧目一看,正是高颍在对他说话。
杨武面色如常,笑着抱拳道:“尚书大人有事儿?刚才吃的有点多,这会儿犯困啦!”
高颍挂着大大的眼袋,问道:“老夫久疏战阵,殿下则是能征善战,不知殿下对此行,有何看法?”
内斗归内斗,在真正的大事面前。一切都得放下。
什么是大事儿?
南梁都要复国了,还不是大事儿吗?
总不能因为自家人的龌龊,让外人得了便宜。
杨武早有想过,当下直言不讳道:“来的时候,黄门卫的消息你看到了,襄阳城的丢失,已不可避免……孟不凡诈称兵马二十万,实则只有八万。这八万人马估计少不得大半水分,与乌合之众差不多。真正叫我担心的地方有两个。其一,襄阳城内的州府军,其二,新野县。前者一旦被策反。会大大加强孟不凡的实力。后者乃荆州门户,一旦丢失,我等跨江击贼。又要平生几番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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