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凡面上的期许变作怏怏,失望极了。
老王爷不忍,揉揉眉心。言道:“你想想靠山王一脉的过往,再想想你将要拜我为师的事儿,你会明白的!你若不明白。只怕……陛下不会同意我收你做弟子!”
吴凡一惊,垂头下来。仔细思忖。
靠山王一脉素来以什么为世人称道?皇族、忠心、勇武,野火一样暴烈的烧尽帝国所有的敌人。磬石一样沉稳的镇压大隋内部所有的动乱,永远都是天子手中那把最为锋利的尖刀。但,靠山王一脉能做的,似乎其他人同样能做不是?
老王爷忽然插言,提醒下吴凡:“你可能不知晓,博望侯、四品兵部侍郎,王琦,从前唤作崔琦,因攀上太原王家的高枝儿,入赘过去,改作王琦。王琦的夫人是当代太原王家的嫡女,身份非同小可……你自己小心着点儿,明枪暗箭的,有些时候,我不能替你遮挡!”
太原王家?
士族门阀?
吴凡猛地眼前一亮,明白啦!
孤臣!
天子是要吴凡做孤臣!
此孤臣非彼孤臣。
天子要吴凡做的不是孤立无助、不受重用的远臣,而是如同靠山王一脉一样,成为对抗士族门阀的强弓劲弩的孤臣!
人常言:“帝国不是天子的天下,是士族门阀的天下!”
将天子置于何地?
天子是人,而且是天底下最自私自利的人。
与天下人共掌天下,都是屁话罢!
靠山王一脉,从开始到现在,一直以来,都是伴随皇族左右的最佳打手。靠山王一脉能有今日的地位,不是说真的只有靠山王一脉是天家皇族,不是说真的只有靠山王一脉英勇善战……而是,靠山王一脉,从来没有与任何人掺和,他们只忠心天子。谁是天子忠心谁,谁是天子的敌人打击谁,且,他们从不畏惧士族门阀!
没错!
不畏惧!
士族门阀太强大了,强大到可以与天家皇族共掌天下的地步。
有几个不怕的?
少。
非常少!
到老王爷杨云飞这一代,眼看靠山王一脉便要断绝,天子杨俭,肯定是要重新培养一个能够给天家皇族做刀的人。老王爷要收弟子,本身便有传承的意味,杨天子岂能不插手进来,亲自把关?老王爷看好吴凡,杨天子一样看好吴凡的潜力无限……
总之。
所有的一切,吴凡都完全明白。
包括——
族谱的事儿!
吴凡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身份!
当今天下,重视出身远超出能力,不然的话,何以寒门弟子那般弱势?
吴凡之前自己想过要假造出一个好祖宗出来,却又顾虑重重,生怕惹出事儿。
杨天子的意思,正是暗示吴凡那么去做呀!
只要天子承认吴凡的身份,别人哪里不会承认?
一句话:瞌睡遇到枕头,奸夫碰到淫妇。
纵然做孤臣要冒着极大的风险,可有句话说的好——机遇与风险并存!
眼瞧吴凡面色变换,逐渐平静下来,老王爷心中是长叹一声。
聪明。
太聪明啦!
但。
聪明过头,要生事端的。
却说吴凡与老王爷叙话的时候……
博望侯府。
随着天色渐晚,街上的人来人往逐渐消弭于无。
一道身影,摸进博望侯府,耐心的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等候。
那人黑衣蒙面,手持利刃,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做客的。
无独有偶。
大隋驿站。
同样黑衣蒙面的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羌人使者的住址地。
没过多久。
两个黑衣人,一个从博望侯府远遁,另外一个逃出大隋驿站。
一南一北的两道身影,盏茶时间于街口胡同碰头到一起。
拉下蒙在脸上的黑巾,二人露出面貌。
不是石宝与马武,又是何许人也?
石宝将身上的夜行衣快速脱掉,卷着尖刀,扔到洛阳城内流淌的洛河水里。
马武做一样的事儿,口中还问道:“那两人,都解决了?”
石宝瓮声瓮气儿的说道:“干净利落,一刀见血,连带着陪他们睡觉的娘们儿,全被我干掉!”
马武点点头,道:“做得好!我们回驿站,等主公吩咐吧!”
纵然武力上比马武高出很多,可石宝与马武之间,是以马武作为主导的。
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
靠山王府。
“王爷!”
门外传来声音。
老王爷站起身,走过去打开门。
门内外,窃窃私语声响起。
老王爷关上门,回过头来,狐疑的盯着吴凡。
吴凡眨眨眼睛,笑问道:“怎么啦王爷?那么看我作甚?好像我做了贼似的!”
老王爷斜睨吴凡,道:“博望侯王琦……长子、二子,都死了!”
【得手啦!】
心中暗道一句,表面儿上,吴凡稍显错愕。
旋即。
吴凡撇撇嘴儿,笑道:“死得好啊!报应嘛!一定是他们王家作孽太多……”
老王爷打断吴凡的话,道:“真不是你做的?”
吴凡张张嘴,好半天,委屈道:“王爷!您……喝大了吧?我一直跟您喝着酒……噢!懂了!懂了!您是想问黄忠、英布他们在哪儿?家里呢!我接连受到刺杀,连带家里边儿都不安生,他们当然要帮忙看护……您要是不信,现在就找人去看看!不能冤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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