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侯夫人心事重重,但与丈夫说了也没用,敷衍道:“没有,她挺好的,就是看着面熟,仿佛以前见过。”
永平侯笑道:“她是江南人士,去年年底才进京投奔兄长,你怎么可能见过。”
永平侯夫人干笑:“所以才觉得奇怪啊,差点失了礼数。”
总之不是什么大事,永平侯就没追究真假,换了官袍,进宫去了。
送走丈夫,永平侯夫人回头就把丫鬟们遣散出去,问经常随她进宫的芳嬷嬷:“你可还记得王爷身边的徐侧妃长什么样?”
芳嬷嬷眉头紧锁,回忆半晌,摇摇头道:“这老奴哪能记得,徐氏早几年只是王府里的一个姨娘,深居王府,也没有资格进宫请安,三年前才因为生了次子升了侧妃的名分,宫里的除夕宫宴她只去过三回吧?去了也是坐在偏殿,老奴真的没印象,就记得是个美人。”
永平侯夫人抿了抿唇。
芳嬷嬷奇怪道:“您怎么突然提到她了?”
永平侯夫人看着她道:“你没近距离见过她,我见过,每次看得都很清楚,长得与沈氏简直就是亲姐妹!”
徐氏进宣王府之前,宣王对所有妻妾一碗水端平,雨露均沾,不偏不倚任何人,可徐氏进府后,宣王很快就坏了自己立下的规矩,渐渐专宠起徐氏来,让徐氏生了两个儿子,还给他请封了侧妃。她的傻女儿不介意,永平侯夫人却替女儿担心,按照宣王对徐侧妃的盛宠,将来宣王若坐上那个位置,定会给徐侧妃封个贵妃,膝下有俩儿子的贵妃,对女儿的威胁太大。
这样的劲敌,永平侯夫人哪怕只见过一面,也会记得清清楚楚。
芳嬷嬷张大了嘴:“这,这怎么可能,一个是江南小地方的村女,一个是工部尚书的嫡女,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可能有那么像?”
永平侯夫人早梳理过了,提醒她道:“你别忘了,徐尚书的老家在徐州,赵宴平的老家在苏州府,都是一个布政司下的,并不是八竿子打不着,巧得很,赵宴平还丢过一个同父同母的妹妹,年纪肯定比沈氏大,完全与徐侧妃对的上。更巧的是,你可记得,徐氏刚进王府的时候,京城里传言,说她小时候落水沾了脏东西,被继母送去尼姑庵养了好几年,快及笄了才被徐家接回京城?”
芳嬷嬷震惊道:“您的意思是,徐侧妃是假冒的徐家女?可能,可能尼姑庵疏忽,不小心害死了徐家姑娘,又怕徐尚书追究,便找了个丫头假冒徐姑娘?”
都是在后宅厮混了几十年的人精,一旦有了怀疑,稍微动动脑筋就能猜到几种弄出此事的动机。
永平侯夫人道:“十几年前的旧事,咱们哪能知道,也许是尼姑庵换的人,也许是徐尚书的继室弄得鬼,也许是徐尚书自己安排了个貌美的假女儿培养,再送去选秀谋个前程,当然,也有可能是天底下真有那么像的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
这话说完,主仆俩都沉默了很久。
芳嬷嬷迟疑道:“有没有可能,是您记错徐侧妃的容貌了?”
永平侯夫人瞪了她一眼。
芳嬷嬷连忙低下头赔罪。
永平侯夫人想了想,道:“罢了,胡乱猜测也没有用,明日我会带她进宫给娘娘请安,王妃也会去,王妃常见徐侧妃,两人像不像,她总能看出来。对了,你先去暗中打听打听赵家失散的另一个姑娘的消息,叫什么名字,多大的时候丢的,身上有没有胎记,能打听多少是多少。”
芳嬷嬷连连应承下来,快步出去安排。
永平侯夫人看着芳嬷嬷的背影,眼中浮现一抹厉色。
若徐侧妃不是女儿的劲敌,就算有一个与徐侧妃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站在她面前,永平侯夫人也不会多花任何心思,但徐侧妃抢了宣王的宠爱,哪怕有一丝可能铲除徐侧妃的可能,永平侯夫人都会抓住这丝可能,一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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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郢与沈樱打过招呼了,说宫里的谢皇后想要见她,所以永平侯夫人派了嬷嬷过来指点她宫里的礼仪规矩,沈樱什么都没说,认认真真地学了一个下午。
学规矩辛苦,但晚上谢郢主动帮她按揉胳膊、双腿,沈樱便觉得辛苦一会儿也值了。
翌日一早,新婚的夫妻俩就随着永平侯夫人进了宫。
第一次见识到皇城的恢弘威严,饶是沈樱也从容不起来了,乖乖地低头垂眸,不敢乱看,好在谢郢就陪在她身边,沈樱才没有乱了分寸。
谢皇后住在凤仪宫,三人在宫门外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可以进去了。
从跨进凤仪宫开始,沈樱便一直垂着眼帘,步伐僵硬地跟着谢郢,跨过几重门,终于来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厅堂。永平侯夫人率先朝皇后娘娘行礼,沈樱余光瞧着谢郢,也搬出才学会的仪态福礼,待前面传来一声慈祥的“免礼”,沈樱再站直了身体。
还没说什么做什么,沈樱已经紧张的出了一层细汗。
“那就是老三新娶的媳妇?走过来给我瞧瞧。”谢皇后坐在贵妃榻一侧,笑容温和地看着沈樱的方向。
永平侯夫人侧过身子,示意沈樱过去。
沈樱暗暗呼了一口气,垂眸走上前,这时她才发现,那贵妃榻上坐着两人,左边的身穿深紫色家常褙子,右边的服饰更隆重华贵,颜色也鲜亮颇多。
沈樱仍是低头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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