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兆丰颔首, 然后吩咐第二辆马车的车夫,让他将车牵进赵家的院子, 第一辆马车并没有动。
赵老太太不禁想,难道第二辆马车里装得都是贵重礼物, 何二爷怕街坊们看了眼馋,所以要将车拉到院子里再卸货?
不仅赵老太太,附近出来看热闹的那些街坊包括新晋的秀才母亲金氏,也都眼巴巴地盯着第二辆马车,充满了各种猜测。当初赵老太太为了显摆孙子的能耐,将府城赵宴平破案的事炫耀了多少遍,大家都知道何二爷是什么人物。
众人移步院中,赵老太太让阿娇先去泡茶,她随手将大门关上了,阻隔了街坊们窥探的视线。
何兆丰这才指着第二辆马车,低声对赵老太太道:“老太太,赵兄托我替他留意香云姑娘的消息,赵兄对我有救命之恩,自从与赵兄别过,我便一心替赵兄寻妹,希望能报答赵兄的恩情。功夫不负有心人,九个月来,我一共找到两位疑似香云姑娘的女子,今日我将她们带过来,请您与赵兄辨认。”
赵老太太心中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那辆马车。
香云,真的是香云吗,她唯一的孙女香云回来了?
虽然孙子一直都没有放弃,赵老太太早绝望了,如今告诉她孙女可能回来了,赵老太太眼前一花,老泪忍不住地就掉了下来,神情恍惚地朝马车走去。
何兆丰扶住赵老太太一条胳膊,到了马车前,何兆丰神色复杂地对车内道:“请两位姑娘下车。”
车夫已经摆好下马凳,从旁挑开车帘。
赵老太太抹把眼睛,使劲儿地盯着里面。
车帘挑开,露出里面的情形,两位美貌女子并肩坐着,左边的穿白裙,右边的穿青裙,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都是如花似玉的美貌,宛如两位仙女突然降临赵家。赵老太太看得一愣,揉揉眼睛,只觉得鹅蛋脸的白裙姑娘与儿媳妇柳氏有一点点像,丹凤眸的青裙姑娘则更像赵家人,赵家的男儿便都是凤眼。
孙女香云是什么模样来着?
赵老太太记不清了,就记得小孙女是个美人胚子。
两位美人下了车,见赵老太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白裙美人哭着扑到了赵老太太怀里,哽咽地唤着祖母,青裙美人垂眸站着,似乎颇为拘谨。
阿娇泡好茶出来,见院子里一下子多了两位美人,她也愣住了。
何兆丰询问赵老太太:“您能认出哪位是香云姑娘吗?”
赵老太太认不出来,可白裙姑娘一见到她就哭,应该是了吧?
何兆丰没赵老太太如此单纯,这两个姑娘被他找到之前,处境都颇为可怜,她们到底是真的香云姑娘,还是为了摆脱困境假称是香云姑娘,谁也说不准,何兆丰在女人堆里混了那么多年,深知女人有多会演戏。
“既然老太太不确定,那还是等赵兄回来再说吧,咱们先去堂屋说话。”何兆丰道。
赵老太太点点头,因为白裙美人太黏她,赵老太太就亲昵地挽着她的手。
阿娇也从何兆丰的话里猜到了几分。
她默默地观察两位美人,希望里面真的有一位是香云姑娘,好让官爷与妹妹团聚。
两刻钟后,赵宴平快马加鞭地从衙门回来了,他只求何兆丰帮忙做过一件事,赵宴平下意识地觉得今日何兆丰来,会与妹妹香云有关。
他勒绳下马,推门而入。
大门直对堂屋,赵宴平一眼就看清了堂屋中的情形,见里面有两个陌生的女子,赵宴平心跳加快,他转过去关门,原地站了片刻,才朝里面走去。
何兆丰还未朝他见礼,先去哭着喊赵老太太为祖母的白裙女子抢着跑出来,一边往赵宴平怀里扑一边喊哥哥。
赵宴平及时扶住她肩膀。
白裙女子仰起头,泪水涟涟地望着他:“哥哥不认得我了吗,我是香云啊!”
赵宴平看着这张美丽的脸,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感觉,妹妹丢的时候他也才九岁,十几年过去了,还能记住什么?
“你真的是香云?”赵宴平心情复杂地问。
白裙姑娘哭着点头。
就在此时,里面站在何兆丰身边的青裙美人也朝这边走了两步,紧张地看着赵宴平道:“赵捕头是吗?我叫秋月,小时候的事我都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是张拐子将我卖给了人牙子,后来的主子赐名秋月给我,前些时日何二爷辗转打听到我,说我可能是您的妹妹,带我回来认亲。老太太记不清了,您看看,我是您的妹妹吗?”
赵宴平闻言,不禁松开了握在白裙美人肩上的手。
白裙美人顿觉失落,回头朝那秋月哭诉道:“你都记不得了,为何还要来跟我抢家人?我虽然也忘了很多事,可我记得我姓赵,是二叔将我卖给了张拐子……”
秋月直视她道:“这些线索二爷找人时都透露过,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一直记得,还是故意装记得?”
白裙美人怒目:“你……”
“好了,都住口。”何兆丰突然呵斥道。
白裙美人显然怕他,终于不敢吭声了。
何兆丰吩咐她们两个:“你们先在院子里等着,赵兄、老太太,咱们里面说话。”
赵宴平颔首。
阿娇也想听听何二爷怎么说,她期待地看向官爷,希望官爷叫上她一起。
赵宴平的视线与她对上,却吩咐道:“郭兴快回来了,你去门口等着,让他买条鱼、买两斤肉回来,晌午招待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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