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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就是八月十五了,衙门里放了假,赵宴平可以在家休息两日。
    赵老太太一直藏着事,等到了傍晚,赵老太太让翠娘将饭桌搬到后院,桌上摆上汤水月饼,赵老太太叫上孙子,祖孙俩一边吃饭,一边赏月。
    文雅人赏月有很多赏法,赵老太太大字不识几个,让她赏,她就知道中秋的月亮是真圆真亮,旁的再也点评不出什么。
    赵老太太看向孙子。
    赵宴平连月饼都没吃,面前摆着一坛酒,他面无表情地倒酒喝酒,脸上哪有半点过节的喜庆?
    “想你娘了,还是想你妹妹了?”赵老太太突然问。
    赵宴平倒酒的手一顿,看了一眼赵老太太。
    自从长媳改嫁、孙女“丢了”,赵老太太怕勾起孙子的痛苦与愤懑,对这二人绝口不提,今晚也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主动说起来。
    赵老太太从孙子手里抢过酒壶,给自己倒了半碗,端起来一口闷了。
    赵宴平皱眉,见老太太还想喝,他及时拿走酒壶,垂眸道:“这酒劲大,您少喝。”
    赵老太太就咬了一口月饼,很多话想说,说了又觉得孙子未必会信,赵老太太就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就着甜腻腻的月饼咽了下去。
    吃完月饼,赵老太太喝口苦瓜汤,抹抹嘴对孙子道:“你不愿娶妻,也不肯告诉我为什么,祖母年纪大了,管不了你,可你都这把年纪了,你自己乐呵单着,外面一堆闲言碎语,竟还有人说你得了疑难杂症身体不行!”
    赵宴平无动于衷,心平气和地劝老太太:“我身体很好,那些都是谣传,您不用在意。”
    赵老太太瞪眼睛:“我能不在意吗?我辛辛苦苦一手将你拉扯大,旁人说你半句不是,比骂我一箩筐还让我难受!”
    赵宴平猜测老太太又想催他娶妻,不说话了。
    赵老太太瞪他一眼,压下声音道:“前两天我出门,看见朱秀才他外甥女阿娇了,小姑娘长得真俊俏,祖母思来想去,她嫁不出去一直被舅母磋磨怪可怜的,正好你也不想娶妻,不如祖母去把阿娇聘来给你当个美妾,既帮了她,又澄清了你身上的谣言,你看如何?”
    赵宴平皱眉道:“您不是说朱秀才一心要为她找个良人嫁了?”
    赵老太太嗤笑:“朱秀才想的美,他外甥女当过窑姐儿,又不能生了,除了做妾再没有别的去处,人口简单的小户人家纳妾也图妾室生孩子,只有富贵又好色的风流老爷才会看上她,偏偏她又不愿去那种人家。”
    这么一说,她还真是前路暗淡,怪不得那晚竟冒出了轻生的念头。
    赵宴平沉默了。
    赵老太太一看有戏,继续努力道:“咱们家虽然日子清贫,但只要她伺候好你,我保证不打她也不骂她,你就更不用说了,面冷心热,肯定也不会让她吃苦对吧?所以说啊,她来咱们家就是享福来了,咱们祖孙俩救她脱离苦海,也算是功德一件,兴许这功德就能保佑你妹妹也遇到好人呢?”
    赵宴平并不高兴听祖母拿妹妹做说服他的筹码,沉着脸道:“您去纳就是,休提香云。”
    说罢,赵宴平起身去了东屋。
    赵老太太看着孙子大步离开的魁梧背影,心里一半如意一半苦,没良心的熊崽子,她这般筹谋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
    第7章
    赵老太太与赵宴平祖孙俩赏月赏得不太痛快,隔壁朱家的饭桌上气氛更是僵硬。
    金氏、朱时裕、朱双双都不看阿娇,朱昶心疼外甥女,就只管与阿娇说话,这样一来,金氏更生气了,一块儿月饼都没吃,假称染了风寒身子不舒坦,先回屋去了。
    金氏一走,朱双双有样学样,斜眼阿娇,也回了厢房。
    朱时裕不敢像母亲、妹妹那么任性,低着头只管吃月饼,拿眼睛偷瞄表妹白嫩嫩的小手。朱昶记起这王八儿子竟敢欺负外甥女,看朱时裕不顺眼,冷着脸将儿子撵走了。四四方方的饭桌边上,就只剩阿娇与朱昶两人。
    扫眼那三副闲置的碗筷,阿娇低声道:“舅舅又是何苦呢,我说了晚上你们赏月,我早早睡了就是。”
    金氏母女不欢迎她,阿娇也不想凑过来碍眼。
    她是实在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不然也不会赖在舅舅家,但凡爹娘还活着,哪怕家里穷得吃糠吃草,天天要她下地干活风吹日晒,阿娇也不愿在舅母眼皮底下过。
    朱昶喝口闷酒,叹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阿娇不言语了。
    朱昶也不知道能跟外甥女聊什么,对着月亮喝闷酒。
    阿娇看着舅舅,就快四十的舅舅,脸上多了很多皱纹,舅舅读书太多,眼睛不太好使了,有时候要眯起眼睛来才看得清楚。阿娇是去年回来的,从那时候起,舅舅就夹在了她与舅母中间,很少真心发笑过。
    一边是妻子儿女,一边是分散多年的外甥女,谁更重要?
    答案不言而喻,可舅舅还是为了维护她,一人与舅母、表哥、表妹周旋。
    阿娇心里酸酸的,她拿走舅舅的酒,垂着头道:“舅舅,再有人来提亲,妻也好,妾也好,不论什么家世,我都愿意。”
    换个地方住也不会比在舅舅家更难熬,离开了反而能让舅舅重露欢颜,阿娇想开了。
    朱昶愣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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