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看晏里,说这句话时,语气也是很平淡的,没有骄矜,也没有任何炫耀的痕迹,就那样不带任何情绪地阐述事实。
方文淇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陈稚初看她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侧身往旁边让了让,讲话也丝毫没有给她留情面:“滚吧。”
方文淇有些屈辱地看向晏里,后者的目光却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陈稚初,脸上的神色甚至有些焦急,好像深怕眼前的女孩误会他似的。
方文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晏里,她张了张嘴,直到这一刻,才切实地感受到刚刚陈稚初说的没有人能够取代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阵后怕倏尔涌上她的心头。关于晏里的背景,她早就打听清楚了,否则即便他长得再合他口味,她也不会冒险来做这种事。
而陈稚初与晏里已经结婚这件事,她也只是从晏里嘴里听说过,但是晏家其他人从来都没有对外提过,她还以为陈稚初在晏里心里并没有多么重要。
毕竟,如晏里这种背景庞大的富N代,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女人那么专情,送到口的肉没有不吃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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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方文淇离开,陈稚初才抬眼去看晏里。
她刚刚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静,但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越是生气,反而表现得越是冷静。
她浑身紧绷的神经没有松懈丝毫,门已经被紧紧关住了,室内一灯如豆。
北方的冬干而冷,因为长久没说话,晏里的嘴唇已经泛白。
他察觉到了陈稚初的僵硬,抬起脚步,慢慢地朝她走去,未料陈稚初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她的后背已经贴到门上,手指停在门把手上,好像下一秒就要开门离开。
晏里神色怔了怔,低低唤她:“初初。”
陈稚初咬住唇,眼眶忽然就红了,她站直身体,问他:“她碰了你哪里?”
她这样说着,人已经走到他面前,她抓住他的衣襟,闻了闻他的前襟,又踮起脚,去闻他的衣领,他的下巴,他的嘴唇,他的脸。
她整个人都显出了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晏里低头任她动作,半晌才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他叹了口气,轻哄她:“初初。”
他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将她整个人压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她全身都在发抖,压在身体里的怒气好像到这一刻才真正发出来似的,晏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肩膀,听见陈稚初在他怀里呜咽着控诉:“都怪你。”
晏里说:“是,都怪我。”
陈稚初说:“如果不是你拍戏太投入,就不会给人可趁之机。”
明明之前她还跟他说这样很酷,那会儿是体谅他的工作,努力让自己不带有情绪,但感情这种事情,哪里是能够做到完全理性的呀?
到底还是有些委屈的。
哪怕知道他一旦进入戏里,就成了故事里的那个人,所以他喜欢谁就同晏里本人没有关系了。但是圈里有多少对夫妻是因为入戏太深将感情转移到对方身上,而最终结成眷属的?
理性告诉她那只是工作,但情感上她还是很介意。介意她的爱人,她的丈夫,心里有可能装了另外一个人。
晏里亲了亲她的头顶,语气亦放缓了些:“是,我下次努力不这样了。”
陈稚初说:“你每次入戏,都要爱上一个人……”
她嗓音里的泪意已经完全压不住了,晏里这一次打断了她:“没有。”
陈稚初说:“方文淇刚刚就差一点……”
晏里说:“不会的,我认得出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陈稚初突然就止了话音,从小到大,她哪怕任性,哪怕闹脾气,都会尽量让自己保持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自从家里出事以后,她就更是如此了。
譬如这会儿,她闹完脾气之后,稍微冷静下来,就开始纠结了。她抓了抓晏里的衣襟,又凶又怂地坦白道:“我……我刚刚有点吃醋,进门突然看见她……她还那个样子。”
“并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冲昏了头脑。”
她抬头去亲晏里,却被晏里刮了一下鼻子,他说:“没有,是我做得不好,初初气得很对。”
他这样温柔,陈稚初反而觉得心里泛酸,她抱着晏里,整个人都攀到了他的身上,晏里顺势托着她的屁股把她抱起来,然后走到床边坐下。
他那样妥帖地将她所有的情绪都熨得妥帖了,陈稚初红着眼眶,心里的那点不快还没散干净,有些委屈,感动又在胸腔里挤得满满的。
她张了张嘴,想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他:“她刚刚做了什么?”
“顾沉。”她忽然说,“你是不是喜欢姐姐?”
她看过他的剧本,知道原本今晚的戏是什么,晏里愣了愣,配合地回答她:“是啊,喜欢姐姐。”
陈稚初突然起身,两只腿分别跪在他的两边,她直起了身子,晏里便只能仰起头去看她,女孩像是害羞极了,两只耳朵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捧起了他的脸,然后小心翼翼地在他苍白的嘴唇上啄了一下。她闭着眼睛,又去伸手解他的衣扣,她的动作生涩得厉害,解到一半,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从他身上下来,起身去关灯。
卧室里这个灯有两个开关,一个在门口,一个在床头,她还没有摸到其中任何一个,就忽然被晏里握住脚踝抓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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