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稚初上午看到这个被子的时候,就跟沈宁吐槽过一番了,沈宁嘿嘿一笑,对此乐见其成。
但她上午还可以游刃有余地对节目组的这种设定评价两句,这会儿从浴室里出来,望见晏里坐在床边的椅子里,双腿交叠戴着眼镜认真阅读剧本的模样,就觉得笑不出来了。
总不能……真的要睡在一起吧?
她侧着头,把刚刚洗澡时在头顶绑得紧紧的丸子拆掉,晏里像是听到了动静,抬头看过来。
卧室里的灯不算很亮,晏里看书,都是开着旁边的落地台灯看的。这会儿一片昏黄的光柔柔地笼着陈稚初,她穿白色的家居服,也是毛茸茸的,帽子上还有两只可爱的兔子耳朵。
领口有两根抽绳,扯的时候,兔耳朵会在头顶一跳一跳。
晏里以前演某部剧的时候,被导演逼着穿过同款。后来他的那些动图被传得全网都是,一群女孩对着他的照片大喊:“好可爱好可爱!xx硬了!”
就???
就很迷惑。
但,晏里此刻看着陈稚初双手缩进衣袖里,脚上踩着同样材质的静音拖鞋,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往抽着兔耳朵玩的样子……
终于理解了那些追星女孩的点在哪里。
就,真的很可爱。
他状若无意地收回目光,继续低头钻研剧本。陈稚初在原地站了会儿,想出去冲杯牛奶喝,转念又想到他们晚上的菜没买成,冰箱空荡荡,又有些丧气地走回来,坐在床上看晏里看剧本。
其实更多的时候是在发呆,她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从前的时光,那时她同晏里亦是像此刻这般,坐在灯下。
晏里解题,她则看着他,等他将所有的步骤都写出来,再一点一点给她讲解。
讲完了她还听不懂,晏里就用笔杆敲她的脑袋。她撇嘴,说不可以这样欺负姐姐!
晏里就特冷淡地看着她:“没见过这么笨的姐姐。”
其实她和晏里,还是有过很多好时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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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稚初睡到凌晨五点就醒来了。
她昨晚看晏里看剧本,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冬日天亮得也晚,外面的天空还是一片静谧的蓝,整个卧室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晏里不知去了哪里。
她打开床前的台灯,鞋子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就那样光着脚下了床,拉开卧室的门。
客厅里开着一盏小夜灯,微微泛了点儿黄的白,是宇航员的形状,插在沙发旁的底座上。
沙发好小,压根挤不下一个186的大男生,他整个身子都蜷曲着,睡得极不舒服的模样。
没有多余的被子,他身上就盖着自己的羽绒服,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陈稚初心口忽地就涌出一股莫名情绪来,像潮水般来得突然,又那样汹涌,细细密密流淌在心里。
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发涩,心里又软软的。
她慢慢走到沙发边,弯腰轻声叫醒男孩。
“晏里,”她说,“去卧室睡。”
晏里本就睡得不安稳,被她轻轻一推,就醒来了,但神色还是茫然的,带着几分将醒的懵懂与无害。
陈稚初发现,她又想捏她的脸了。
她忍了好久,才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晏里低声询问:“什么?”
陈稚初说:“去卧室里睡。”
晏里又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弄明白眼前的情况。“几点了?”他问。
“五点二十。”
晏里抿了抿唇,说:“我该起床了。”
他最近在拍新戏,昨天好不容易抽出一天时间来录节目,但是以后恐怕很难这样整日出现在他们的“婚房”里。
好在节目组本来就没有这个规定,他们只要晚上能够回来就可以了。甚至,倘若素材够用,他们晚上不回来也没有关系。
陈稚初讶异:“这么早?”
晏里似乎是哼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把自己养这么大,是很轻松的一件事吗?”
清醒后的晏里,不知又吃了什么炮仗,陈稚初对他这种时不时冒出来的一句讽刺已经免疫,她完全没听到似的,对他说:“那你先洗漱,我去买早餐。”
她直接在睡衣外面裹了件长到脚踝的羽绒服,头上戴了粗线的帽子,围巾将口鼻也裹得严严实实,但出电梯时,仍然被冷风吹得够呛。
天越来越冷的,但每一个辛苦生活的人仍坚持着早早起床,小区门口的早餐店里,竟然有些热闹。
有要上班的,有要送小孩去上学的。
陈稚初在后面排着队,听老板说,他不到四点就起床了。
天还是很黑,附近只有这一块地方亮着一点光,还有远处的,楼房里,一扇扇发光的窗户。
忽然,马路对面公交站台上的LED显示屏上亮起了新广告,是个电动牙刷的广告,屏幕里晏里穿着一身香芋色的西装,笑得那样干净。
旁边的学生里大概有他的粉丝,人群里忽地响起一声惊呼,随即是几个女生的窃窃私语。
陈稚初怕她们认出自己,连忙把围巾又往上拉了拉,低下头。
早餐店生意好好,等她提着东西回去时,发现晏里前一晚放在门口鞋架上的鞋子已经不见了。
屋子里的灯倒是还开着,餐桌上放着他喝了一半的水,陈稚初打开手机看了眼,发现他不久前给自己发了微信:“不用买我的,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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