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帝此言一出,柳侍郎脸白如纸,眼神中一片死寂。
完了。
萧钺脸色阴沉的坐于上首,曹何二人亦如丧考妣,氛围有种怪异的静谧,良久,曹长史开口道:“殿下,这次四殿下明显是有备而来,柳家估计是要保不住了,殿下还要提早做好抽身的准备才是。”
何长史闻言嗤笑一声:“曹兄,上次执意主张要救下柳家的人是你,如今要殿下抽身的也是你,你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的到是轻巧无比,可有想过,如今太子已经为柳家做到了这一步,这时一见四殿下回来便立马抽身而退,你可有想过,别人会怎么样看殿下,需要我来告诉你,外面的话会说的有多难听吗?”
曹长史闭了闭眼,然后道:“此一时,彼一时,主将跟随凯旋的大军一起回京,这是多大的荣耀与风光,四殿下宁愿放弃这样机会也要提前回京,又在此时重提粮草案,可见信心十足,在明知对方来势汹汹的时候,还要硬撞上去,这不叫无畏,叫愚蠢!”
何长史被气的眼睛喷火,当即不服气的一扭脖子,也不再看曹长史,只是闷声道:“你我吵的再厉害也无济于事,此事还要看殿下定夺才是。”
萧钺没坑声,他修长的指尖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最后,他以掌压案,看向二人道:“先看萧承掌握多少证据,至于柳家,则酌情照看。”
曹何二人忙应是,两人跟随太子已不短的时间,心中明白,殿下一旦说这样的话,多半就是要放弃柳家的意思了。
萧仪刚回公主府,开阳便小跑着过来,道:“公主,大爷刚被大太太给叫走了。”
自上次的醉酒之后,萧仪便告诉开阳,若裴半半煜遇到裴府那边,尤其事关裴大太太的,但有不决,都可以来找她。
开阳是个多么机灵的性子,见状就知道自己大爷和公主的和好了,于是乎,他见了萧仪回来,就想也不想的将裴煜的低给都掉了。
“那你可知是什么事?”萧仪问道。
这个开阳还真知道,他愤愤道:“小的知道,前几日表姑娘又进府陪大太太了,今日叫大爷过去,想必是因为表姑娘的事了。”为了防止萧仪误会,怀疑他家大爷的一腔真心,他于是又赶紧补充道:“当然,我家大爷心里肯定是只有公主的,不管怎么样,他肯定看都不会看表姑娘一眼的。”
萧仪觉得好笑,她当然知道裴煜与他那位表妹之间清清白白,对于裴煜,这点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她原想回房休息,但不知为何,她脑中忽然间浮现那日裴煜醉酒的模样,心忽然就是一软,她定了定神,然后问开阳:“驸马什么时候去的裴府?”
开阳道:“回公主,大爷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萧仪点点头:“好,”然后吩咐开阳道:“你也跟着一起,咱们一起去把驸马给接回来。”
最初,开样还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整个人陷入狂喜中,点头如捣蒜道:“好好好,公主那咱们什么时候去?!”
萧仪微微一笑:“现在就走。”
裴大太太一脸恨恨的指着裴煜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我算是白养你了,先前叫你娶大姐儿,你不愿,反倒自己从宫里请回个祖宗回来了,这也就罢了,就像比爹说的,这毕竟是你的姻缘,总要和你的意才好,为了这,我一个做婆婆的,比做人儿媳妇的还要委屈求全,为了你,这些我都认了,可是——”她的声音徒然拔高道:“可你呢?!大姐儿因你的缘故,婚事至今仍是老大难,我只是叫你替她和你那些同窗牵一牵线而已,你难道都不肯答应吗?你还有没有心肠,若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早该把你掐死才对!”
裴大太太胸膛剧烈起伏,一脸凶狠的瞪着不发一言的裴煜,待要再度开口时,门突然被人推开,萧仪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裴大太太刚要发火,待看清来人是谁后,才要出口的话又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她瞪大双眼,一脸呆滞的看着来人,那表情,就是吃了苍蝇一样的难看。
萧仪毫不客气的走了进来,丝毫没有顾忌裴大太太的存在,红鸾见状,搬来椅子,萧仪大摇大摆的坐下,然后在裴大太太震惊的目光中开口道:“方才,若是我听的没错,母亲是要让相公在同僚中为表妹寻一位青年才俊做相公对吧?”
不用裴大太太回答,红鸾便径自答道:“回公主,的确如此。”
萧仪扫了坐在角落里不吭声的表姑娘一眼,然后才凉凉的道:“母亲,其实这件事是您误会相公了,相公是两榜进士,说实话,能考上进士还未成亲的青年才俊,那都是一等一的人中龙凤,有时,若是运气不好,连公主都轮不到,怎么我听着,这年轻的进士在母亲口中,倒像是街边卖的大白菜一样常见了?”说着,萧仪不屑的轻笑两声:“尚未娶妻的年轻进士,都是虚位以待淑女,就像我的七姐夫,两榜进士出身,娶得乃是我七姐,哦,我到是忘了表妹是何出身了。”
那神情,那语气,就差明晃晃的说,想嫁给年轻进士,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了?
裴大太太又怎会听不出来萧仪话中的讽刺,闻言,她简直气的原地爆炸,整张脸被憋的通红,若非一旁的老嬷嬷死死拽着,估计就要当场怒骂出声了。
见裴大太太如此,萧仪丝毫不惧,她微抬着下巴,直接与裴大太太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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