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仪还能说什么,只能默默点头罢了,想想就心酸,天知道,就连一向稳重温柔的如颖表姐都能纵马驰骋一番,这么数上一圈,好像只有她,从头到尾都老老实实窝在马车上,完了,这样一想,好像更辛酸了怎么办?恩,等到了汤泉山,她一定要将骑马学会,到归程时,她也要自己骑着,亲自领略一番自然风光。
这时,又有马蹄声响起,一股烟尘腾起,许如颖手疾眼快一把将车窗闭紧,防止尘土倒灌进来,萧仪顺着缝隙往外看,却只能看见萧音一个背影而已,说来,她也不知道萧音怎么想的,这次秋狩,她不但自己来了,还将周瑛带了来,更为诡异的是,萧音萧承这对兄妹并周瑛三人,竟然承了一个临时三人行小对,而这三人每日的日常便是:萧成对周瑛大献殷勤,周瑛温柔坚决的推举,萧音在一边抱臂冷笑。
萧仪看着都替她难受,她这么做,都不知道她这么做到底是报复周瑛,还是在折磨自己了。
看着亲哥哥对自己横眉冷对,却对另一个姑娘温柔体贴,萧音一颗心就像泡在五味瓶里,又酸又涩,还微微泛着苦,也是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沉的住气,她原想着,周瑛不就给自己披了层面具吗?等她亲手将那层伪善的面具扒下,哥哥总不会再信这个狐狸精了吧,可是,还没等她将周瑛的狐狸皮扒掉,看着哥哥对周瑛那个殷勤劲儿,她自己就先受不了了。
最终,她终是没忍住开口道:“周瑛,太子喜欢你,你也喜欢太子,像我阿兄这种再像你献殷勤,合该狠狠拒绝才是,你看,像裴煜就是聪明人,知道你是太子看上的人,你再怎么说喜欢他,他也从来不对你有所回应。”
萧音此话一出,方才还和乐的氛围立即僵硬尴尬起来,周瑛听罢浑身开始发抖,眼睛里有股愤怒又悲凉的怒气,整个人泫然欲泣,她咬住下唇,好似下一刻就要厥过去一般,萧承的脸色直接阴沉下来,冷声道:“萧音,你一个姑娘家,怎么生的如此刻薄!”
萧音也不服的报以冷笑,眼里泛着水光:“皇兄自己愿当傻子,反倒来污蔑我刻薄,”说着,她满怀恶意的看向周瑛,问道:“皇兄你这么聪明,倒不如亲自问一问你的周姑娘,我方才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呢?”
“萧音,你别太过分了!”
萧音冷冷瞥了这二人一眼,转身策马狂奔而去,下一秒,泪水就支撑不住自眼角滴落,直到闯入一个无人空旷之地,她这才委屈的放声痛哭起来。
萧承看着面前佳人双目通红,却仍倔强不肯落泪的模样,只觉心脏处传来阵阵钝痛,他想要开口相劝,可他本就不是那等口舌伶俐之人,这会儿心绪杂乱,脑中更是一片空白,憋了半天,只干巴巴道:“周姑娘,小七自小被宠大,任性刁蛮,是一贯的口无遮拦,你、你莫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周瑛嘴角泛起一丝悲苦,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看着萧承,问道:“你也相信我是那种人吗?”
“不、不不,当然不会,你的品行大家有目共睹,你不必将小七的话放进心里。”
周瑛闻言,面上努力堆起一抹笑来,道:“其实,殿下不用如此安慰我的,自打父亲去世,我就明白,这世间再没人会宠着我,替我撑腰了,陛下收我为义女,接我入宫,原是好意,可我再不是镇武将军的独女,于是,我开始变得不再有底气,不配再拥有喜怒哀乐,只是这世间一抹孤单的浮萍,只能努力挣扎着,拼尽全力才能挣出一条活路来,其实,七公主说的也没错,”她的脸上神色悲凉:“我这样的人,实在配不上节气二字了。”
“周姑娘,你别这样说,你、你你很好,你温柔善良,待人和气,心底柔善,是我见过最温柔最美好的姑娘,我相信,有些事绝非出于你的本意,只是,”萧承无奈叹了口气:“皇室子弟,一贯的跋扈嚣张,太子更是偏执霸道,我知你深受其苦,你的委屈,你的无奈,我全都懂得。”
说着,萧承像是对周瑛保证,又似在向自己承诺一般:“你放心,虽然我如今人微言轻,但总有一日,我总能护的住你。”少年的目光诚挚而热烈,如骄阳一般灿烂明媚,直直照进人的心底。
周瑛心中一甜,柔声道:“好,那我等你。”
晚上时,圣驾终于到了汤泉山,坐了一天马车,萧仪被颠的骨头缝都是酸软的,只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一般,许如颖心疼她,早早就派小宫人到周帝那边告罪,说八公主困乏劳累,晚上无法请安,周帝武将出身,又是个疼闺女的,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节,听说女儿被颠坏了,还特意送了她两个擅长推拿的医女。
萧仪泡完热汤,又被按捏一顿,才算是觉得重新活了过来,于是,她暗暗发誓,这次定要将骑马学会了,等回程时,再不肯遭二遍罪。
而萧音的异样,她是第二日才发现的,萧仪有些疑惑的问许如颖:“阿姐,七姐最近不是和周瑛正要好么,她怎么又开始独自一人了,怎么,难道和周瑛闹翻了不成?”
许如颖对此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便和萧仪说了其中原委,听罢,萧仪冷笑:“周瑛的本事到真是大,以往还真是我小瞧了她,不过——”萧仪眼珠微转,便道:“阿姐,你告诉他们不用送早膳来了,我去父皇那里蹭饭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