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是来帮我的,为我犯险、受伤……”
“不是,他们是在帮我们家,帮我们家洗脱嫌疑、查清案件。”黑暗中看不清萧疏叶的眼神,可他的语气加重了,“所以这不是你的责任。我问你,你来告诉我晚间的行动时,我叮咛过你什么,而你又答应了我什么?”
顾清夜听出兄长有责备的意思,嗫嚅道:“大哥……”
萧疏叶道:“你说你会带唐铭与芳菲姑娘,可你没有;我叫你多带几名影卫去,你还是没有。你跟我撒谎倒也罢了,可这是性命攸关的事,你竟然以身犯险。你难道不知道莫重楼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我思虑不周,是我太过冒险,大哥责备得是。”顾清夜低下头,“我只是没想到莫重楼如此丧心病狂,连季、杨两位大哥他都要算计。他故意设了个空局,若是我们死在地道里,那也是私闯珠光宝器阁,误触藏宝室机关,死得不明不白,谁也无法证明是他下的手。这回,我们输了一招。”
“没有输。”萧疏叶道,“我们还抓到了那个扶桑人。”他拍拍顾清夜的肩,“别自责了,我知道,你不带影卫,是不想让季、杨两位大人知道,你已将今晚行动告诉我们。毕竟如今萧家身负嫌疑,你若与我们站在一条阵线上,便无法替我们作证。”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其实,是我的错,我私心里,仍希望你能与两位大人一起,查明真相,还我们一个清白。我不想被莫重楼那个小人得逞了。可是我没有顾及你的身份,若是陛下因此疑你不忠……”
顾清夜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动地道:“大哥说哪里话?大哥光明磊落,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即便大哥不是我大哥,萧家人不是我亲人,我也会站在你们这边,向陛下进言。纵然陛下罚我贬我,甚至杀我,我也无怨无悔!”
“小夜。”萧疏叶唤了一声。不知是不是顾清夜的错觉,他似乎看到萧疏叶眼里有两点晶莹的东西。
“走吧,我们进去。”萧疏叶道。
他们转身,看到走廊那头站着一个人影,是季鹰。因为雨声,两人都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季大人?”萧疏叶微微一惊。
季鹰不等他问,自己答道:“我刚来,不过听到小夜说你是他大哥。所以,小夜,你不给我解释一下么?”
“季兄,我并没有半点徇私之意。”顾清夜连忙分辩。
季鹰笑骂道:“傻小子,你没徇私,我与杨仪可徇私了。否则,我们怎会把你与萧七少放了?”
萧疏叶与顾清夜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缓了神色。
“我虽与季大人初次谋面,却闻名已久,如今相识,当真三生有幸。”萧疏叶走过去,看着季鹰,眼里满满的惺惺相惜。
“有何幸?”
“幸在证实季大人便是我心目中的模样:真性情、真汉子。”萧疏叶微笑,“若能再同饮几杯,那便是幸上加幸了。”
“几杯?萧大侠未免太小气了。”季鹰调侃道,“我们日后要同饮千杯。若萧大侠不弃,便像小夜一样,叫我一声季兄吧。”
萧疏叶拱手道:“那请季兄唤小弟疏叶吧。”
“好,好。”季鹰爽快地道。
阎星堂跟着萧疏雨,火急火燎地赶到萧家,雨恰好停了。阎星堂替杨仪检查完伤势,紧蹙眉头,神情凝重。顾清夜紧张地问道:“阎大夫,他怎样?”
阎星堂淡淡地看他一眼:“你上回被炸得血肉模糊,是项天歌给你治的,你恢复得很好吧?”
顾清夜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到这个:“是啊。”
“我有没有告诉你,项天歌算是我的师弟?”
“是,你说过。”
“所以,我若治不好这位统领大人,岂不是很没面子?”
“……”顾清夜觉得自家很正经的大哥交了个很不正经的朋友。
萧疏雨道:“星堂哥,那能一样么?我哥……我清夜哥伤的是背,杨大人伤的是胸和头……”
阎星堂横他一眼:“你留下给我打下手,疏叶、清夜,还有这位……季大人吧?你们忙你们的去。”
顾清夜道:“我留下吧,小七身上湿透了,去沐浴更衣吧。”
阎星堂道:“小七皮糙肉厚,没事。”
萧疏雨愤愤道:“星堂哥,我怎么得罪你了?”
萧疏叶忍俊不禁:“好了,小七,你去换衣服,让小夜留下吧,他若不亲眼看见杨大人平安,会忧心不已。我与季兄去审那扶桑人。”
阎星堂嘴里不停,手下也不停,把杨仪的上衣剪成碎片,开始清理伤口。
萧疏叶与季鹰出去。萧疏雨对顾清夜道:“哥,你先忙着,我一会儿就过来帮你。”
阎星堂听到他这声“哥”,向他挑了挑眉,意思是“挑明了?”萧疏雨点点头,转身跑了。
顾清夜本来心情沉重,可被他们插科打诨了一番,不觉轻松了一些。
“人偶”扶桑人像只落汤鸡一样蜷缩在萧疏叶书房的角落里,一名巡逻侍卫过来,将他拎到萧疏叶与季鹰面前。
季鹰沉着脸。萧疏叶发现,他沉下脸的时候,面部线条便显出几分凌厉来,活脱脱一位铁血神捕。
“你是扶桑的忍者?”季鹰一开口就让那“人偶”大吃一惊,“我听说扶桑的忍术又叫隐术,包括伪装、逃跑、隐藏、格斗、医术和爆破,极为了得。如今见到你,我才知道此言非虚。你竟然能藏在一个矮小的人偶里,这本事倒与我们的缩骨功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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