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把这个侄女当成自己的亲女儿一样对待,连婚姻大事都操心上了。
卫凝霜并未见喜色,反而有些忧心忡忡。
“你怎么不高兴?”顾廷观奇怪地问。
“我只怕夜儿不喜欢。”卫凝霜道,“我也不想与皇家扯上关系。”
一旁的抱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卫凝霜看见了,问道:“抱雪,你想说什么?”
“奴婢……”抱雪低下头,嗫嚅道,“奴婢想说,公子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啊?”顾廷观惊讶地道,“夜儿有喜欢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抱雪眼神躲闪,期期艾艾道:“奴婢多嘴了,奴婢也不确定。只是听傻蛋老是叫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芳菲。”
顾廷观看看卫凝霜,卫凝霜也很狐疑:“我并不曾听傻蛋说过这个名字,难道……这鸟儿故意瞒着我?”
顾廷观被气笑了:“夫人,你说什么!真当这鸟儿成精了么?它知道故意瞒你?它平日里学着说话,大约听到夜儿提起这个名字,记住了,学着叫罢了。”说完又想起什么,“对了,这几天怎么没见傻蛋?”
抱雪道:“回老爷,公子把傻蛋带走了。”
顾廷观怫然道:“夜儿怎的如此混账!出门办事,居然还带着一只鸟儿!他当是去游山玩水么?”
卫凝霜忙劝道:“老爷,你别生气,夜儿一向懂事,他带鹦鹉去,想必是有什么用意吧。”
顾廷观略带责备地看着妻子:“夫人就是太宠他了。夜儿如今是乌夜台令主,担当如此重任,除了誓死效忠陛下,还要有责任、有担当。大好的男儿,却提笼架鸟,玩物丧志,待他回来,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卫凝霜忍不住替儿子分辩:“他也不过才……”想说他不过才二十岁,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十五岁时他就已经很成熟、很懂事了,何况现在?算了,这不是理由。
“太后她,是已经下了懿旨,还是与老爷商量?”她转换话题。目前,这个才是至关重要的。
顾廷观顿了顿道:“虽没有下懿旨,可看太后的意思,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若是夜儿不喜欢?”卫凝霜再次道。
“婚姻大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这是太后指婚,身为臣子,岂能违命?”顾廷观断然道。
抱雪愁眉苦脸地想:傻蛋明明叫芳菲了呀,叫了好几次呢,每次叫这个名字,公子都笑得很愉快。他肯定喜欢这个姑娘。若是他知道太后指婚,以他的脾气,肯定会抗拒的,这可怎么办呢?
卫凝霜苦笑道:“老爷刚才说与我商量,可这事根本没的商量。这明羽郡主为什么愿意嫁给夜儿呢?她以前见过夜儿么?”
“听太后讲,她见过夜儿的。可夜儿从未在我们面前提过,这孩子就是心思太深,他将我这个父亲置于何地!”顾廷观一拂衣袖,像要把怒气扫掉,“罢了,此事等他回来再说。明羽郡主来的不是时候,偏偏夜儿去了江南。”
“江南?”卫凝霜失声道,“他去江南做什么?”
顾廷观看她一眼,这一眼太奇怪,抱雪看不明白。
“抱雪,你先下去吧,我与夫人待会儿。”顾廷观道。
抱雪不明所以,道了声“是”,便退下了。
顾廷观拉住卫凝霜的手,将她引到园中小亭里坐下,目注她的眼睛,语气沉沉地道:“为什么,提起江南,你会这么激动?”
卫凝霜有些恍惚,仿佛没明白过来:“我激动?我没有……”
“夫人。”顾廷观握紧她那只手,眼神里有失望、有痛心,还有旁人无法分辨的感情,“这么多年,你还不能忘了江南?你还在留恋?”
卫凝霜像触电一样缩回手,眼神顿时清明了:“老爷,我没有留恋,我只有恨!江南不过是我的一个旧梦,一个噩梦。”她脸色苍白,心绪起伏太大,她太用力克制,以致于指尖都微微颤抖了,“我只是不知道,夜儿为什么去江南,我怕他出事。”
顾廷观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放缓声音道:“陛下给他的差使,连我也不知道。乌夜台行事一向机密,夜儿自不会向你我吐露。放心吧,他不会出事的。”
卫凝霜点点头,看向顾廷观,黑而深的眼睛里含着感激的柔情:“老爷,这些年,夜儿全靠你栽培,你的恩情,我下辈子都报答不完。”
顾廷观笑道:“说什么傻话。我们这么多年夫妻,谈什么恩情?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不要多想了。”
“我知道,往事已尘埋,我永远不会再提的。”
第19章 江湖旧恨
光阴客栈。阳光正好。
萧疏雨叫柳小六搬了张桌子,摆在院中蔷薇花架下,沏上好茶,悠哉悠哉地品着。
几枚粉红的花瓣落在他雪白的衣衫上,他轻轻捡起来,摆到桌上,手指白皙修长,煞是好看。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里出现一个人影。他一抬头,就看见了顾清夜。
顾清夜掌心托着他的鹦鹉,从店堂里出来。他没穿黑色外袍,只着了一身白衣。
萧疏雨看呆了。站在他身后的姚青、姚白也呆了,他们从来没见顾清夜穿过白衣,他这穿白衣的样子……
“简直太俊了。”姚青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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