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离点头:“还是你沉得住气。你说得对,没人知道我们是谁。”
玉玲珑带狄朗到楼上查看杀人现场,又将昨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给狄朗听。狄朗听得津津有味,连声赞道:“这位顾公子真是目光如炬、聪明过人,待会儿我倒很想认识他一下。”
玉玲珑道:“没问题,他就在楼下人字一号住着。”
仵作查验完尸体,那名衙役就过来了,两人把尸体移到楼下。
狄朗并没有查封那两间客房,反而主动对玉玲珑道:“既然案情明了,凶手也供认不讳,这两间客房就没有查封的必要了。玉老板尽管叫人打扫一下,照常营业吧。”
玉玲珑更觉奇怪,官府简直对她太客气了!这样子不是他们不认真办事,而是处处为她考虑啊!
“狄捕头,”她忍不住道,“发生这么大的事,还是……”
狄朗摆摆手:“我可一向都是禀公办事的,如果案情不清,现场需要多次勘查,我自然会叫人封了。玉老板不必担心,这里的详细情形我都已了然于胸,没有查封的必要了。”
玉玲珑道:“如此全凭狄捕头做主。”
楼下。
方飞推开了于不弃夫妇的房门。他又变成了那个长相平常的小衙役。
“你俩是什么身份?”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普通百姓。”于不弃道,“我俩是一对夫妇,内子身怀有孕,归家省亲路过这里。”
于不弃长得五官端正、相貌不俗,颇能给人好感。方飞似乎很相信,点了点头,四下里看了看,问道:“你们的行李呢?”
周不离倏地变色:“差爷要看行李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凶手!”
于不弃赶忙道:“差爷莫怪,我家娘子怀孕之后,身体各种不适,所以脾气有些大。”他赔笑道,“行李就在柜子里,我拿来给差爷看便是。”
他转身去拿行李,方飞就在这瞬间忽然抓住周不离的手,扣住她的脉门!
周不离大惊,蓦然抬头,正对上方飞一双像秋水般清洌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明明白白地照出她的惊慌、她的憔悴。
“你……!”她失声。
于不弃猛回头,看见方飞将一根手指竖在唇上,做出“嘘——”的动作。
“差爷这是做什么!”他沉声低喝,一张脸已经黑了。
方飞朝他晃了晃手指,轻轻道:“我略通医道,看你家夫人脸色不太好,便有心替她把脉。你别大惊小怪,继续拿你的行李便是。”
周不离紧盯着方飞:“你不是普通衙役,你究竟是谁?”
方飞笑笑:“我是来救你们的人。”
“你说什么?我不懂!”周不离的声音变尖了,那是紧张和气急败坏的表现。
方飞静静地看着她:“‘飞天遁地,形影不离’,你们是中原著名的大盗公孙天、公孙地吧!”
被方飞扣着的手腕微微一颤。方飞放开周不离,淡淡地道:“承认了?”
“承认什么?”周不离脸色发白,胸口微微起伏,努力克制着气息。
于不弃转身过来:“差爷。”他一脸平静,“公孙大盗是兄弟二人,我们是夫妻。”
方飞道:“你怎么知道公孙大盗是兄弟二人?你不是说你们是普通人么,怎么知道江湖事?”
于不弃愣了愣,立刻道:“方才差爷不是说公孙天、公孙地么?这名字一听就是兄弟二人。”
方飞道:“对,他们以兄弟的名义行事,等闲之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可我知道他们是一对夫妻。我还知道,他们本来干这行干得顺风顺水,在江湖中博得了公孙大盗这个称呼,还号称‘飞天遁地,形影不离’。可是,三个月前,公孙大盗遭遇重创,两人都伤得不轻……”
他目注于不弃,缓缓吐字:“刚才我替尊夫人把脉,已经发现她的脉象不是喜脉,而是经脉受损、功力俱废的症状。你们这次来此,是不是打算干一票就撤,从此隐退江湖、销声匿迹?”
周不离的脸上已经褪尽血色,于不弃眼里泛起寒光,他的手动了动——“住手!”方飞喝道,“于不弃,你掂量一下,你们有多少胜算?这客栈里都是高手,而我是官差。你若动手,我立刻可以将你拿下,你们夫妻从此就只能在牢狱中度过下半生了。”
于不弃僵住。
周不离苍白着脸,看着方飞,半晌道:“姑娘……你究竟是谁?”声音里透出些许疲倦和虚弱。
方飞道:“你看出我是女的?”
“是,本来不确定,可刚才,你扣住我手腕,靠近我,我闻到你身上有股香味……女孩子的香味。”
方飞有些疑惑,自己举起袖子嗅了嗅:“我有吗?”
周不离苦笑了一下:“你真有意思。不过,你究竟是谁?”
方飞道:“这个你不必知道。反正,我既然把话挑明了,就是要放过你们。我也知道,你们干的都是劫富济贫的事,没有泯灭人性。可无论如何,这是犯罪。所以,等我们离开后,请你们也马上离开,你们做得到么?”
于不弃语声沉沉地道:“我们并没有承认。”
方飞道:“承不承认都没关系,我言尽于此,你们自己决定吧。”说罢竟转身走了。
第17章 情之所起
狄朗的例行问话是从贾金堂的两名下人开始的,他将贾金堂的身份、住址、家庭情况都问得一清二楚,安抚了他们两句,命他们随后跟他回县衙,等待县令结案并作善后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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