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就体现出了平时治军严明的优势了, 纵然外面风起云涌,士兵们牢牢地守着自己这班岗, 该训练就训练,该巡逻就巡逻, 军心丝毫没有涣散的迹象。
为了将戏做得再真一些, 冯弦机倒是真的躺在大帐内足不出户,作出一副伤重不治的模样。
“朝廷的先头部队还有三日就能抵京, 王爷这病也装不了多少时日了。”雷暮安慰他。
冯弦机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旁的他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唯独思念汹涌。因这一出苦肉计,他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人了, 此时躺在两人睡过的床上,只觉得鼻尖心间都是她残留的味道。
雷暮在一旁絮絮叨叨了小半天儿,见他似乎一句也没听进去,挠了挠耳朵,道:“王爷,您打起精神来啊,以前您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我是怎样的?”说到这里,冯弦机侧目看他。
雷暮抱怨道:“以前您一打仗就是雄姿英发,精气神儿倍儿好,咱们这些小的都比不过您。可您现在……女君虽好,可您也不能太过失了男子气概啊。”
这些天他倒是看出来了,自家王爷和女君的相处之道便是前者不停地贴上去后者不停地表达嫌弃,让他们这些旁观的颇为不满,想主子也是名震一方的王爷,怎么就落得这么个寒酸下场了?连一个女人都降服不了。
冯弦机明白了他的意思,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不准备跟这从未谈过恋爱的愣头青细说,只道:“她对本王很好,你们不用为本王鸣不平。”
雷暮撇嘴:“一点儿没看出来了。”
见他如此腻腻歪歪,冯弦机拾起床脚的鞋扔了过去,咆哮:“本王的女人你们少管!”
雷暮见捅了马蜂窝,赶紧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在门口撞见了准备进去汇报事物的温如易,扯了他一把,道:“王爷心情不好,先生还是晚点儿再来吧。”
“为何不好?”温如易疑惑。
雷暮将自己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小心翼翼地请教道:“先生,我没说错吧?”
温如易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最近几日都躲远些吧,为你好。”
雷暮:“……”
温如易并不是吓唬雷暮,而是十分了解冯弦机。
帐内,雷暮点了火就跑,倒是惹得冯弦机静不下来了。原本只是思念罢了,躺一躺也就好了,但如今却当真思索起两人的相处来了。他早就钟意她,可谓是一腔赤诚,到了死不回头的地步。可她呢?好像有他没他过得都挺好,挺自在的。
越想越糟心,冯弦机甚至想起身将雷暮那小子捉回来暴打一顿,好好的,非要提什么“值不值”的事情,真是让人恼火!
凤玉倒不知道冯弦机此时酸溜溜的心情,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她走到哪里都能过得好。虽当下正处战时,小院一切从简,但凤玉还是吩咐厨房做了一桌佳肴请来了凤恬。
凤恬休息了两日终于将精神头儿养了回来,看起来也更从容自在了一些,坐在凤玉的对面,虽不如她光鲜亮丽,但也有一股恬淡的气质,倒是很对得起她的名字。
今晚夜色好,凤玉差人将桌子支在了院子里,就着良辰美景,喝上一壶清酒,也算是人生一大乐事。
凤玉指着斟满酒的杯盏,道:“这酒是朋友的珍藏,埋了十余年了,近来才开了坛,你有口福啊。”
凤恬端起酒盏轻嗅了一口,果然是老窖,酒香醇厚。
姐妹俩多年未见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话聊,倒是推杯换盏来得频繁些,喝着酒也不必说太多,偶尔闲聊一两句,也是点到为止。
两人的酒量都不错,一壶酒毕,凤玉神色自若,凤恬也只是微微红了脸,双眸却是明亮的。
“还记得幼时咱们偷喝王叔的酒,被早下朝的他捉个当场,那时候咱们的酒量可都没这么好,不过是几个孩子分着喝了一杯,就已经半醉了。”凤玉轻笑着道。
凤恬把玩着酒盏,浅笑:“父王气汹汹地准备教训我们,没想到我们自己先醉了过去,可第二天还是没能逃过惩罚,在书房整整抄了一本的《礼则》。”
想到幼时趣事,两人默契地举起酒盏碰了一下,回过头两人都是一口饮尽了。
凤恬的眼角红了,隐约有湿意,她道:“那时候哪里想到后面的变故,还以为这一辈子都要这么胡闹下去了。”
凤玉将酒盏按在桌上,面上是同样的怅然。
她平生最大的恨便是变故发生之时她还太小,尚且需要人保护,若换做今时今日这般城府和心机,岂能容大夏军队在南疆地盘上肆意?
“国仇家恨我都报了,他们在九泉之下应该早已安歇了。”凤玉倒了满盏的酒,转过身,洒在地面上。凤恬随后跟上,同样洒了酒。
酒香四溢,像是要冲淡姐妹俩的伤怀一样。
两人又合力干掉了一壶酒后,稍带了些醉意。
凤玉支着下巴眯着眼看向皎洁的月亮,道:“快到中秋了,过两日咱们便启程回南疆吧,京城的事已经了了,谁输谁赢都不管咱们的事了。”
凤恬随她的目光看去,月亮已经圆了,游子也该归家了。
这顿酒,宾主尽欢。
海棠扶了凤玉回去休息,侍女也将凤恬带回去安置。
梳洗完毕后躺在床上,凤玉薄面含春,不像是喝了酒,倒像是去翻墙见了情郎。她躺着一动不动,双眼瞪着床顶,道:“这样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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