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驾到!”
莲藕闭了闭眼,视死如归。她不能给主子丢脸,她得尽最大努力将陛下劝回去,无论如何……
眼瞧着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越来越近,莲藕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噗通——噗通——
“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威帝没有管她,劲直地朝里面走去。
“陛下请留步,娘娘今日身子不适,不想见人。”莲藕壮起胆子说道。
威帝转头看她:“朕知道她身子不适,所以才来看她的。”
莲藕皱眉,对威帝的话略有疑惑。可此时却不是分辨的时候,她道:“请陛下见谅,娘娘说了,不想见人。”
威帝又惊又惑,问道:“朕来了也不见吗?”
莲藕咬唇:“请陛下恕罪。”
威帝看了一眼里面,一片漆黑,似乎早已入睡。可方才来养心殿报信的人也说了,皇贵妃突发疾病不能起床,这又是怎么回事?
莲藕低着头不敢去看皇帝的脸色,她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威帝正在思考进退的时候,太医赶来了。莲藕的疑虑又加重了一层,她甚至猜测到是有人知道主子出了宫特地误导陛下来抓个现行的。这样一想,她便更心惊了几分。
“臣参见陛下。”
“你来得正好,皇贵妃不想让旁人进去打扰,你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医来了,莲藕还准备再拦,可拦着太医不让进会不会更让人起疑?她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浑身发紧,她知道陛下或许已经生了疑心了。
莲藕不敢在出声,她只得寄托于里面的小金子能买通太医,将娘娘不在宫里的事牢牢捂住。
威帝见莲藕没有再拦,瞥了一眼太医,道:“进去吧,好好替皇贵妃看看。”
“是,臣遵旨。”太医上前,抬手推门——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莲藕错愕抬头,见开门的人正是皇贵妃,她穿着一身浅紫色睡裙站在门口,冷冽地看着太医。
莲藕浑身一软,悄悄跌坐在了一旁。吓死人了,吓死人了……
威帝惊讶地看着她,道:“你不是起不来床?怎么回事?”
汤凤先向威帝行了礼,被他搀扶了起来,她扫了一眼门口的众人,道:“臣妾只是心情烦闷不愿意见人而已,哪里就起不来床了?”
威帝转头看向许忠,许忠立马站了出来,跪在地上道:“陛下,方才来养心殿报信的人的确说的是皇贵妃突发疾病,起不来床。奴才不敢误传啊!”
汤凤疑惑地问道:“哪位太监,可是承乾宫的人?”
许忠细细回想了一下,忽然就起了一身冷汗。那位小太监是个生面孔,他从未在承乾宫看到过。
汤凤见状已全然明白了,她冷笑着道:“许公公,本宫也不追究你失察的责任了,你只要今晚把这太监给本宫找出来,咱们一笔勾销。”
许忠抬头看了一眼威帝,此时威帝也醒悟了过来,冷着脸道:“还不赶紧去!”
“是,奴才这就去!”许忠慌忙离开。
汤凤瞥了一眼威帝,拉着他进了寝殿。莲藕也回过神,赶紧爬起来跟着进去伺候。
寝殿的床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盒子,旁边放着一件小肚兜,是婴孩儿用的。
汤凤拿起小肚兜递给威帝,问:“陛下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威帝见着这肚兜一切都明白了,他的心情往下沉了几分,嗓音也不似往常那般高亢:“我们的皇儿就是今日走的吗……”
汤凤往前两步,伸手抱着他的腰,脑袋贴着他的胸膛,低落地道:“臣妾不想让旁人看到臣妾这个样子……都这么久了,再伤怀,别人只会说臣妾矫情。”
威帝揽着她的腰,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可一年到头也只有今日能放任自己想念他,臣妾不想忘了那孩子……他兴许是臣妾与陛下唯一的孩子了。”
威帝想安慰她,他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可是时至今日她都没能再有孕,一切已经明了。他捏着肚兜抱紧了她,仿佛他们一家人都拥着了一起。
“凤儿,是朕对不起你。”
当日汤凤孕中见血,去太医院请妇科圣手傅元博来诊治,怎料他提前一步去了延禧宫给同样怀孕的贤妃看诊去了。最终,傅元博赶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胎儿没有保不住。不仅如此,汤凤的大宫女莲心也死在了延禧宫。
威帝想着毕竟不是贤妃导致她小产落胎,况且贤妃的父亲乃吏部尚书,家中还有一位虽已致仕桃李满天下的祖父,因此未对她本人作出惩罚。但对于汤凤来说,她始终视贤妃为敌。
“朕答应咱们的孩子,以后无论走到哪一步,你永远是大夏朝最尊贵的女人。”威帝十分愧疚,他看向外面的天,定下重诺,“咱们的孩子在天上看着呢,若朕违背此言——”
汤凤抬手捂住了他的唇,摇了摇头:“他是好孩子,会在天上保佑父皇的。”
威帝眼眶一热,多年冰冷坚硬的帝王之心,在这一刻化成了柔软的云,只愿牢牢地包裹着她,不让她再受半分伤害。
一个时辰后,许忠回来复命了。他拎着一个小太监将他扔在了威帝的面前,道:“启禀陛下,便是此人来养心殿传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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