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颜瞧见江砚深就气不打一处来,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好什么好?混账玩意!”
气得吃不下饭,索性就起身走了。
林清浅余光瞥到她离开的背影,眸光瞬间黯淡了。
江砚深不动声色的将她的神色收尽眼底,没有说话。
天气冷,大家喝了酒快速的吃完散了。
林清浅不放心林朝颜去寻人,江砚深陪她一起。
如今林朝颜已经都知道了,林清浅也没有刻意让江砚深避开了,有些事必须当面说清楚。
林朝颜在菜园摘菜,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即便地震年还是要过的,村里好几家的土屋都被震塌了,保存的蔬菜也没了,她种的菜多,弄一些每家分一些。
林清浅走上前轻声道:“小姑姑,我帮你。”
林朝颜头也没抬下,恍若未闻。
林清浅欲要弯腰的时候被江砚深拉住了,她扭头疑惑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耳边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小姑姑,这件事上是我处理的不妥当,您心里有气就对我发泄,浅浅孝顺您,您这样她很难过。”
低哑的嗓音带着晚辈的低姿态。除了在奶奶面前林清浅还没见过他和谁这样说话。
林朝颜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冷笑一声,“江总说笑了,我一个乡野村妇哪敢在你面前撒野!”
江砚深没有被她言语间的冷嘲热讽激怒,继续不卑不吭的声音道:“以前是我不好,让浅浅受了很多委屈;浅浅也的确没有想过再跟我复婚,从始至终都是我百般纠缠她,威逼利诱,她心软又是个羸弱的女孩子,自然是没办法跟我抗衡。”
林清浅眼底拂过诧异,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说这样的话。
小姑姑本来就对他有意见,他再这样说岂不是火上浇油,让小姑姑对他的意见更大了。
江砚深侧头给她一个眼神示意没事,继续道:“小姑姑,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我希望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浅浅。”
“呵!”林朝颜冷嗤一声,手里的大白菜狠狠砸在雪地上,讥讽道:“你也知道是你的错了,我们林家虽然不是什么大门大户,可这丫头从小也算是在老爷子手掌心里捧大了,到你们江家成什么了?”
“佣人吗?”她越想越生气,满脸愠怒道:“你要我给你一次机会,可以啊,你去问问老爷子,只要他老人家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绝对没话说。”
“小姑姑!”林清浅忍不住出声,“你这不是刁难吗?爷爷已经去世这么久了……”
“好。”江砚深一口答应。
林清浅一愣,抬头惊讶的眼神望向他,他刚刚说什么?
林朝颜也怔楞了,反应过来道:“只要老爷子原谅你,愿意给你一次机会,我就同意你们在一起。”
江砚深没有任何迟疑的点头,“好,只要我做到了,希望小姑姑言而有信。”
“你放心,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还是懂的。”林朝颜咬着银牙道。
江砚深转身就走,林清浅跟上前抓住他的手,“你去哪?爷爷都死了,他怎么可能回答你的问题?”
男人温暖的大掌轻抚她的脸颊,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到耳根后,薄唇翕动,“外面冷,去帐篷里等我。”
“可是——”
“听话!”江砚深打断她的话,在这一片银装素裹又冰冷的世界里,他眸光灼灼,“相信我,嗯?”
林清浅贝齿咬了下绯唇,缓慢的点点头。
江砚深薄唇噙着淡笑,掌心推了推她的肩膀,“去吧。”
林清浅转身一步三回头,江砚深站在原地看着她,薄唇噙笑,眸色温热仿佛是这个雪天唯一的热量。
最终林清浅回到简陋的帐篷里,心里惦记着江砚深,以至于心不在焉的。
而外面其他人都还在忙碌,有些是搭建一个露天土灶,有些是在忙明天年夜饭。
一整个下午林清浅都没有看到江砚深,直到天色渐渐暗淡,温度也越来越低,她终究忍不住去找他。
只是围绕村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碰到陆元就随口问了一句。
陆元脸色有些犹疑,眸光闪烁。
“他到底在哪里?”林清浅找不到他心急如焚,声音冷锐了几分。
虽然江总严令不准他说,可他觉得太太还是有必要知道的。
“江总在林老爷子的墓前跪了一下午,现在都还跪着……”
他话还没说完,林清浅转身就往山上跑。
一路跑一路想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傻?
爷爷都去世了,他就算把膝盖跪烂了,爷爷也不可能从棺材里爬出来给他一句话的。
这场大雪太大了,加上地震,几乎没人上山,只有几行脚印也是江砚深和陆元留下的。
林清浅一脚踩下去积雪都能到她的小腿肚了,不管不顾的一路往半山腰跑,累得大喘气,浑身是汗也敢停下来。
像是有一种信念感让她不知疲倦,不惧危险的跑向半山腰。
天色越来越暗,视线越发的不好的时候,林清浅终于艰难的抵达到半山腰,远远的看到爷爷的墓碑前跪着一个人。
在这满天冰雪中他腰板挺直一丝不苟的跪着,庄严又严谨。
林清浅喘着气,呼出来的气氤氲了视线,当看到他泛白的脸色,干裂的唇瓣,心疼的眼泪都差点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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