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吃饱了是不?你能转什么好念头,我懒得说出来,吃好了没有,吃好了就滚回去!”
“是,女警官!”张胜提着脚镣站起来,心中忽然有点不舍:“你……你以后还会不会来看我呀?”
“干嘛?吃上瘾了?”秦若男用凶巴巴地口气说。
“不是……,吃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和你说话儿很放松,”张胜幽幽地说:“在里边,我觉得自己和那些犯人一样,就像一只野兽,只有这时候……才像一个人。”
秦若男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母性的柔情,不由自主地说:“好,只要方便,我就来看你。”
张胜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她会答应,不禁惊奇地看了她一眼。秦若男也发现了自己的语病,忙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前提是我的朋友又托我来给你送东西。”
临出门时,张胜提着脚镣,忽然扭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秦若男。
“还有什么事?”秦若男被他一看,心不由自主地跳起来,强自镇定地问。
张胜摇摇头:“很奇怪,我也说不好,就是觉得……你像是我相识很久了的朋友似的,你的表情神态、说话的语气,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熟悉、很亲切……”
秦若男咬了咬嘴唇,忽然硬着声音说:“等你再被我揍一次,相信你的感觉会更亲切、更熟悉!”
张胜被带出去,房门关上了,秦若男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审讯室里,忽然若有所思地说:“还真奇怪,明明是头一次交谈,可他的语气、声调,对话时的反应,真的有种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就像一个老朋友……”
“对!”秦若男目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人:“像他,那个突然失踪了似的手机哥哥,打电话给他也不接……,不过……不可能的,哪有那么巧,再说……我查过那个人的手机号,那人姓桑,并不姓张……”
※※※
张胜回到监区时,训话已经结束了,各号的人都已回房。张胜被送回自自己的号房,一进屋,就见甄哥和小弟蝈蝈正在整理自己的被褥包裹。
“甄哥,怎么了?”张胜问着,心里已猜到了几分。
甄哥手停了一下,说:“二号房的人全打散了分配到各号,为了杜绝全号上下合谋越狱的事再次发生,各号的头铺来了次大流动,我换到七号房了,三号房的‘老刀’将到这里当安全员。”
“老刀?”张胜听人说过他,听说这人和管教们混的很熟,在道上也是有号的人物,所以在狱里很吃得开。这个老刀心狠手辣,是个极难缠的人物。
方奎、彪哥几个人脸色也不太好看,平时跟着甄哥,和老刀没什么交情,现在他一过来就是老大,现巴结都不赶趟。号子里的大哥们有的是只在本号吃得开,有得可不同,那是早把号子里的管教们侍候明白了的,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端的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到了哪个号里都好使,老刀就是这样的一个大拿,万一他不待见自己,那自己二铺、三铺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大家各怀心思,所以号里十分静默,张胜想说两句惜别的话,被这气氛一感染,也张不开嘴了。
就在这时,“咣当”一声,号门又开了。卢管教站在门口,手里拿了一串钥匙,一个犯人抱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被褥跟蒙古摔跤似的走进来。
好大的个子,足有一米八五,膀大腰圆、脸膛黑红,居高临下的看人,在小小的号房里颇具镇慑力。号子里的人齐刷刷地向门口看去,张胜心想:“他就是老刀?果然凶狠!”
这人后边还跟着一个,大约一米七五,瘦削一些,手里提着一大包诸如脸盆、香皂、换洗衣服一类的东西。
张胜乜了眼甄哥、方奎和彪子,三个人都没动,只是看着走进来的这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张胜不觉有些奇怪。
这时,门口忽然又出现一个人,穿着一身灰里透白的中山装,板板整整的,头发剃成板寸,虽说只有一寸来长,但是在这一群和尚头中也算是鹤立鸡群了。他肩上披着一件半旧的昵大衣,背着手,一步三摇地逛了进来。
屋里十个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纷纷回头看他,还坐在炕上的纷纷跳下地来。
“刀哥!”有人怯怯地叫。
“原来他才是刀哥。”张胜恍然大悟。
老刀背着手踱进来,眼睛不经意地扫过四号房的每一伸人,当他的目光落在张胜身上时,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诡谲难明的眸光象针尖似的,在张胜身上足足定格了一秒钟,这才转向甄哥,满脸是笑地道:“甄哥,兄弟报到来了。”
“老刀,动作好快啊你!”甄哥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说。
张胜仔细打量,这人身高顶多只有一米七二,长得很结实,和走在他前面的那个大汉比较起来,那人就是一头熊,虽说雄壮,动作却有些蠢笨,而他却象一头豹子,机警敏捷。
“又不用自己动手,作啥不快?”老刀笑笑,张胜这才注意到他脸上似乎曾经受过伤,很可能是挨过一刀,想是治疗的快,竟没留下太明显的疤痕,但是肌肉组织毕竟受到了破坏,一笑时那块儿是死疙瘩肉,显得有点狰狞。
“都他妈看什么看,找爹哪?甄哥调号,怎么都不知道搭把手?少调教!”
老刀一来,就拿出老大的派头,丝毫不顾忌还站在门口的卢管教。号子里的人被他突然大声一喝吓了一跳,刘巍和另一个小弟急忙过去帮甄哥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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