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穗眼里含着笑意,轻轻地点了点知春的鼻尖,道:“露珠泡茶,清香无污。”
知春得了这话,浑身的委屈倏地一散,趾高气昂地在苗丝醉面前转了一圈。
这一次,知春让余起帮忙采摘挂在最高枝头的紫葡萄,也是为了收集露水泡茶。
“这等雅趣之事,也只有知春有那耐心慢慢地琢磨。”知冬笑着帮知夏压榨葡萄汁。
知夏看了一眼亲手炒茶的知春,道:“她做茶泡茶的功夫,能酿十桶葡萄酒,就是闲的。”
知冬笑而不语。
在吃食方面,知夏和知春喜好不同,总能争上两句,旁人看个热闹。
“知秋已经叮嘱了小书生,在厨房中备下了足足的食材,不去吗?”知冬问知夏。
在有人递来邀请函时,长公主不理会这些人情俗事,知夏给她做吃食,知夏去她便去,知夏不去她也不会去。
这一次也一样,长公主没有承诺小书生的邀请,全看知夏的意思。其他人也都习惯了让知夏拿主意。
民以食为天,知夏把她养的好好的,她把知夏的意愿放在前面。
“去。”知夏答复知冬,尽管她的厨艺精湛到无人可比,她也不喜欢闭门造车,她昨夜无意间听到三皇子说起小书生的住所正是余国的临河城。
临河城产河蟹,新鲜肥美的临河城河蟹是上等食材,旁的地方吃不到,即使吃的到,也不是刚抓出来的新鲜河蟹。
知夏琢磨了片刻接下来几日的吃食,对余起道:“你酿的酒口味比我的好,到了临河城吃河蟹,河蟹寒气重,你酿些温热的黄酒。”
余起微微点头。
知夏做事爽利,给知冬和知秋说了去临河城,便开始准备路上的吃食,顺便清理她用惯了的炊具,这些炊具是唐璞根据她的要求给她打制的,她用着很顺手,随身携带。
知春炒完茶,用滚水烫了一壶茶,端给知夏和余起,“尝一尝,比上一次的如何?”
余起和秦穗一样喜欢喝甜甜的果汁,非不得已才喝一两口的茶,知春端过来的茶,只浅浅地抿了一小口,“火候大,茶香不纯。”
知秋点头,“炒茶不匀,带了生涩气。”
知春的舌头没有余起和知秋的敏锐,用三锅的滚水泡了全部的茶叶,一口一口仔细地喝了四天,终于品出了知秋和语气所说的生涩气。
知春打着嗝喝下最后一口茶,跟着四辆马车缓缓地走向香山,马车中装的是他们所有人的行李。他们的行李精简,一辆马车装行李还有很多空余之地来坐人,其他三辆马车装满了余起酿的酒。
余起在酿酒中,小心翼翼地运转无相功,加快了老熟的速度,这些只放置了五天的酒已有了五十年的醇香。
被知夏开坛煮鱼的酒香萦绕整个马车,一路前行,引得好酒之人频频张望。
今日是第二轮论道,小书生也来到了香山,第二轮论道结束后,他带着他们回临河城。
马车刚停下,小书生的鼻子动了动,他闻见了酒香。
他在家里人眼里是还没有长大的老幺,不允许他喝酒,他也听话地未曾喝过酒,不知酒的滋味,没有被马车的酒香勾出馋虫。
在余国,读书人把浅饮茶酒为高雅之事,三两好友相聚吟诗,必会以酒作伴。香山上,大有懂酒之人。不过片刻,就有家境殷实之人前来询问。
知春坐地起价,吓怕了所有人。
知春自豪不已,“还是这个方法管用。”
知秋大笑着点头。
香山论道第二轮《论医毒之道》被寺院和尚粘贴在各个角落,寺院主持在前解说了此题的由来,乃禅一高僧坐化前写下的前序。
禅一高僧生前在余国的名声很高,一度超过皇帝。他讲禅治病,度化了无数的囚犯和恶人。凡禅一高僧所及之地,路不拾遗,夜不关门。
禅一高僧的功德不仅被百姓所知,更是被上天承认。他坐化后成了舍利子,被保藏在香山寺庙中。
禅一高僧家族世代为医,到他祖父这一代达到了巅峰,成为御医首,被皇上重用,伴君如伴虎,在一碗中药让皇上长子过敏夭折后,被斩五族,他被锦衣侍卫所救,剃度入空门,又以医术救过数不尽的病人。
他的一生始终围绕着医术,幼年背诵医书,少年学认草药,中年治病救灾,老年撰写医书。他坐化前,留下遗言,谁若能够成为此轮的圣人,即可得到他耗尽一生所写的医书。
主持把禅一高僧留下的遗言说出后引起一片骚动,就连知冬的脸上也带出了些激动。
知冬年幼之时,有幸听禅一高僧讲禅,至今记忆犹新为她所用。在她入宫后,她每次想起禅一高僧的话就能让她浮躁的心平静下来。
读书人不语怪力乱神,她对鬼怪神也曾嗤之以鼻。在被皇后派入金雀殿,初见寿穂长公主时,她一度以为长公主是禅一高僧的转世。
长公主和禅一高僧身上都有她能隐隐感受的到却又触之不及的气息,这些气息她难以表述,却是真实的。是以,在长公主做到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时,她不像知春知秋那般震惊。
族长在她刚入宫时与她写信,禅一高僧坐化时莲座升空光芒四射,玄之又玄。
世上的事儿太多,怎么解释都无法解释的通,唯有捧着一颗虔诚的心做无愧于心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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