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夫人还需要再在山上等两天,马车才能通过那路。”
“傅钰居然也走了……”
顾盼影微微惊讶,昨日傅钰来的时候,她是亲眼看见的,人前还打了招呼,没想到对方那么快就离开了。
明湘闻言也是一怔,不过让她怔愣的是傅钰的身份。
那位她和陈玉莲幼时还肖想过的公子,居然会在这姑嫂庙中碰到。
随之她想到赵据离开前说的话,顿时明白傅钰为什么会走的那么快了,不由暗自笑骂了一声他小气。
可是,他为什么偏偏那么在意傅公子呢?
昨晚闹得厉害,今早分别的又急,她根本没问清楚。
明湘摇了摇头,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望了一眼大着肚子的顾盼影,轻声道:“我倒是无所谓,可是夫人你……”
顾盼影听这个时候明湘还在关心她,心头一热,摇摇头,“我这才刚到七个月,还有两三个月呢,应当无事,到时候让姓冯的接我便是。”
都快七个月了居然还往外跑……
明湘敬佩地看了顾盼影一眼。
经过昨日一遭,姑嫂庙骤然清净了不少。
主持在组织小沙弥和仆人们清理泥土砂石。
顾盼影则干脆赶走了双生子,跑来和明湘聊天,没有赵据在,她整个人放的开了许多。
她跟明湘讲了许多以前传闻的趣事。
顾盼影少年时经常跟着家中叔伯去四方游历。
“我父亲经常说,我们女子不比男子,一生中大半时间都要拘囿在这方寸之地,还未嫁人前能去越多的地方,见识也会越不凡。”
“夫人可真厉害。”
明湘不由羡慕她如此博闻强识。
因为她以前就期盼着能去更多的地方,想到这里,便想到之前赵据答应她要带她南下,思绪有点飘了。
“其实我并不算什么,二叔应该才是我们家族中去过最多地方的人……北方的沙漠,南方的樟林,大魏多数地方,他都曾去过……”
“我幼时二叔给我留下的记忆并不多,只记得他是一个非常爱自由的人,对小辈也很和蔼。但是无论是祖母还是父亲,都很怀念他。”
说到这里,顾盼影眼中闪过一丝丝的怀念。
明湘轻声道:“这样的人,成婚了之后会觉得很束缚吧。”
顾盼影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叔父非常疼爱他的妻女,为她们做了无数诗画,可是……那次也下了一场暴雨……”
她眸光黯淡了起来,落在了窗外已经放晴的空中,似乎也是想到了那段阴暗的回忆。
“山上突然下了暴雨,马车滑到了山崖下,从此只留下他过门不久的妻子和几岁的女儿。”
明湘一怔,脑中突然闪过记忆的碎片。
她手指蜷缩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有点发颤,“那那位傅公子带来了一幅五绝居士的画,是给夫人的吗?”
顾盼影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否认道:“这里有我六妹妹的长明灯,想必他是受人所托,带给六妹妹的。”
“那我可以看一看吗?我也是爱画之人。”
顾盼影微微一顿,注视她半晌,才慢慢道:“当然可以。”
她带着明湘去找了主持。
主持说,傅钰把那副画放在了顾六姑娘的长明灯旁了。
于是她们又见到了那盏长明灯。
它呈莲花状,被奉在台上,灯芯燃烧着细瘦的火苗,由数个小沙弥一起护持。
上面有一个缠着红绳的木质命牌。
顾盼影凝望那命牌许久,叹息道:“那后面刻着我六妹妹的名字。”
她取来那副画,呈给明湘。
明湘在一旁的案边徐徐展开。
名为春宴图的画作,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繁华奢侈,却有着别样的温馨。
那上面绘着一个抱着婴儿的美貌女子的侧面剪影。
她正在跟一堆形貌不同又各有特点的婢女们说话。
旁边是已经布置了一大半的宴所。
更远处,能看到灿烂雪白的杏花和冒着新芽的柳树。
“二叔以前只爱画名山大川,自从娶妻之后,就转变了性子。”
顾盼影望着那副画,低声感慨道。
明湘却隐隐约约觉得那画上女子面容十分眼熟。
她凝眉沉声道:“五绝居士的妻子,我似乎从未听说过她……”
“她……”顾盼影望着她,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主意,犹豫又意外道,“娘娘一直在宫里,难道没有听过什么传言吗?”
“我……”
就在这时,忽然,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顾寻顾觅蹦蹦跳跳过来了。
他们好奇地张望着这陌生的地方,叽叽喳喳道。
“长姐,你和娘娘——”
“在做什么?”
“顾寻顾觅!”顾盼影头痛极了,提高声音道,“我不是让你们不要这么说话的吗?”
“长姐真凶!”顾寻吐舌道。
“长姐就会欺负我们!”顾觅做鬼脸道。
顾盼影气的,当即就要好好教训两个弟弟。
“你们又皮痒了是不是?”
明湘连忙拉住她道:“你还有身孕,不要轻易动怒。”
顾盼影气笑了,“我身子一向康健,刚怀孕时提着枪捣毁了一个山贼窝胎还稳稳的,如今教训他们肯定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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