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徐千林这具身体也是外貌俊秀,又是状元魁首,还是获得了不少垂青。
待游完街,已经日下西斜,同榜进士们又有人提议前去城南的青楼赏花魁宴。
这京城的花魁宴十分出名,每年都有众多达官显贵前来观赏,举办时间总在科举放榜时间之后,虽然不同于科举三年一次,但每年举办之时,也是客似云来。
如果恰逢大考之年,那更是能赶上进士放榜的东风,凑一出才子佳人的佳话,成为名满京城的一大盛事了。
所以游街完后,再去观看花魁宴,差不多成了每届进士们约定俗成之事,城南烟柳巷无论哪一家青楼举办花魁宴,都会专门为当年的殿试前十留下最好的坐席。
徐千林刚一听还有点不好意思,他此时已经同户部尚书何大人的嫡女定了亲,对何小姐也深有好感,觉得这么做不太好,连连推辞。
旁边一个同榜进士十分不解:“有何不好?如今年这等盛事,错过了可就再难遇到,你不过去赏玩歌舞,又不是要迎清倌人进门,为女子当守贞静,莫说何小姐,何大人都不会在意。”
徐千林这才一愣,猛然想起这年代的青楼更多的是私人会所性质,是一个重要的社交场所,他方才以为的那叫窑子,顿时大为尴尬,不再推辞。
刘进士问过榜眼,得到肯定的答复,十拿九稳的看向顾逸真:“顾兄,你这个京城除了名的风流公子,此事想必不会推辞吧?”
顾逸真对他的调侃不以为意,反而点头道:“那地方月前去过,无甚新人新事,倒想回去休息,今日游街很是疲乏。”
刘进士夸张怒道:“咄!大家都去,顾兄难道要如此扫兴不成?”
“刘兄恕罪。”顾逸真没有诚意的拱手赔罪。
徐千林在一旁见状,心中一奇,连周宣帝都说顾逸真素有风流之名,应当是青楼楚馆常客,为何此时却没有兴趣?
“嘿,刘兄你是没找对方法。”旁边的周进士曾和顾逸真同窗,又是京城人士,用手推了推刘进士后,笑着看向顾逸真:“顾兄可知,今年举办花魁宴的是明月楼,这明月楼与秦淮画舫有联系,此次前来的竞选花魁的,不仅有养在深闺只等这一次亮相的清倌,还有秦淮画舫的一批成名大家与新秀,哪里会见不到新人?”
“哦?”顾逸真听闻,长眉一挑,当场就改口应了下来:“若是如此,那便不能错过了。”
“这……”徐千林目瞪口呆,看不出来啊,顾逸真竟然是个风流好色之徒!这个历史时空偏差这么大的吗?他那个时代的历史上,各种野史和佐证资料都是说顾逸真终身未娶的,甚至有各种关于对方性向、隐疾等等诸多猜测。
那刘进士更是连连向周进士追问原因,周进士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顾逸真,这才道:“你们不是京城本地人,自然不知,顾兄风流之名传出,乃是因为这京城大小花会诗会,若有顾兄没见过的女子,那他通常必是会参加的。”
“所以京城上至名门闺秀、下至青楼名妓,顾兄那是都见过的。”周进士笑道:“只可惜还是终究没有哪位佳人入了顾兄法眼……不过,说不定这次盛会,便是缘分际会之时。”
“希望承周兄吉言了。”
面对众人惊奇各异的目光,顾逸真笑容不变,不以为意地答道,眸底却掠过一丝怅然和迷惘。
…………
谢晗穿着一身月白书生服,来到了今年举办花魁宴的明月楼前,此时已经是人声鼎沸,迎来送往皆是达官显贵。
见此场景,谢晗神情忽然莫名,她眼下情况,好像正应了那句被恶搞的诗句——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呸,这花魁宴,怎么说也算的上古代综艺选秀决赛现场了,不能自己黑自己。
门前龟公看到了谢晗,神情有异,迎上前来:“这位……爷瞧着脸生,不知是?”
“哈,我道是谁……”旁边传来一声惊笑:“这年头,太监竟也来逛青楼了!”
谢晗转过头去,看到一个绸服男子,大约三十多岁,此时面红耳赤,满身酒气,被小厮扶着,显然是喝多了。
谢晗后面还跟着两个做随从打扮的真太监,手脚灵活,对京中事物了如指掌,归属西厂,属于她的亲随。
此时见状,其中一个凑近谢晗,举手在她耳边道出男子身份,此人原来是礼部右侍郎,妻子正是被谢晗灭门的黄首辅女儿,随着黄首辅满门抄斩,这位侍郎将妻子连夜送到了庙里,依然也免不了被牵连,停职在家的命运。
作为关联人物,调查会审的时候,这位礼部侍郎自然是见过谢晗的,如今酒醉之下也能立刻认出来,可见记忆之深刻,想必是对她恨之入骨。
礼部侍郎又看向惊讶的龟公:“你问他是谁?我告诉你,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西厂督公,皇上面前的顶顶大红人,若是惹得他不快,明天就来查抄你这明月楼……”
他话说了一半,就被旁边焦急的小厮捂住了嘴。
“唔、唔……放开我,你反了天了你……”礼部侍郎被小厮强拖着离开,嘴里还骂骂咧咧地溢出话来。
历来花魁宴虽然是盛事,但和普通百姓没什么关系,最多能在远处的地势高的地方看看,所以此时出现在这城南青烟巷的,基本上都是达官显贵和文人,连豪商都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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