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等她开口,闻恰便不耐烦地开门见山:“是你干的?”
‘黎多宝’期期艾艾:“是妈妈非要这样。她很担心你。又哭得很厉害……然后刚好我就想说……”
“你跟她关系很好吗?”闻恰打断她的话:“海明说,你们关系一点也不好。”
‘黎多宝’,犹豫地说:“虽然以前是不好,但都是因为小时候的旧事,所以才会对她不满,可她也不是故意那么对我的。她也很可怜啊,也是没办法。并且我也确确实实是她生她养。她为了我吃了很多苦,怎么能一点也不顾情面呢?再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重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和和气气,总不能老记着旧事,对至亲的人也心怀怨怼吧。我觉得,生而为人,还是务必要善良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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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进门的Dunn,停在门口,看着在说话的少女。
突然想起那么周莉莉问他的话。他没有进门,转身向外面去。
苟羊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小花园。他信步走了一会儿,随便打个地方坐下。
远处不知道是什么有人,有人在问:“大统领去了哪边?军部那边有事情。”有下仆低声回话:“不知道。”步伐匆匆来去。
但因为花园里的树墙够高,虽然只隔着
一排灌木,也没有发现他就在这里。
他不应声,苟羊也不说话。
任由脚步声远去了。
夜露渐渐重了,寒气也越来越重。苟羊见他闭着眼睛,怕他会睡着,正要叫醒他时,他却突然没来由地说:“黎多宝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眼睛没有睁开,表情却非常的奇怪,像是想表现得平静一些,可手在微微擅抖,呼吸也并不平静。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头一次,在一句话中将黎多宝三个字这么直接地与死亡连接在一起。可这短短的一句话,却似乎像是什么重负,令得他喘不过气来。
那不是黎多宝。
这是他这么久以前最清醒的一次认识。
黎多宝不会去杀不相干的人。
也不会这样描述自己过去的遭遇所带来的痛苦。
他太清楚。甚至能感同身受。
两个人的经历也许完全不同,可在这件事上,却是共通的。在最难的时候,两个人相互陪伴,在黑暗中对方是唯一的慰籍,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光。
她是,唯一不是因为被胁迫,也不是因为利益纠葛才想救他,并企图保护他的人。
她只是……同情他。
带着怜悯。
看穿了像是拥有一切的他,看到他一无所有。
她在他杀死父亲的那个夜晚,轻轻地哼着歌,抚慰窝在黑暗中被愤怒与恐惧涨满的人。
他在她被毒打尖叫求助声中,哭着杀死了唯一的目击者。
也是一直以来陪伴着他,对他最好的保姆。
她教会他说话,行走,教他怎么样更像一个人类。并保守他的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是假货,是一个被人工制造出来的怪物。直到被他爸爸发现,老人愤怒而生气。虽然他之后告诉路明亚,爸爸根本不在意,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在得知真相后,老人只想杀了他。认为他的存在是对自己的羞辱。他是一个怪物。
保姆对他就像母亲。
但只要唯一知情的她也死了,自己才能成为真正罗寄奴,成为真正的人。
“我非常的后悔。”Dunn保持着坐姿,闭着眼睛,微微仰头。月光照亮得他没有血色的皮肤更加惨白。
“您为什么事后悔?”苟羊问。
“我应该在路明亚到达地球之前,就狙杀他。”
这是他最最后悔的事。
周莉莉问他,他与黎多宝离最近的是什么时候。
他想,两个人一直都非常的近,近到超乎平常人的想像,只是没有人知道。
‘有一天两人会见面,那时候自己已经成为了不起的人,让对方大吃一惊,然后结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他是怀着这样的想法,渡过最黑暗的时期。
哪怕后来原本柔软的心渐渐冷酷,可初衷并没有改变,只是被太多杂事所掩埋。
可路明亚窃取这一切。甚至斩断了自己与黎多宝之间
的链接,做为报复。
而罗秘又斩断了黎多宝的生机。做为罗禁之死的复仇。
最后,黎多宝终于死了。
世界上唯一他在乎的、也在乎他的人死了。
Dunn努力地平复心中汹涌的想毁灭一切的情绪。问苟羊:“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苟羊立刻回话说:“材料差多已经送达所有星球,但要完成,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另外,军部那边一直在提‘新裂隙’的事。他们认为可以利用裂隙,进行科研所关于‘平行世界’的探索研究,科研所的理论认为,我们的世界每一件事的走向分支,都会衍生出一个平行世界 。他们在报告里说,如果人类在鸟群面前有胜率的话,那么在万万千千个平行世界中,一定有一个世界是人类胜利的结局。我们只要找到它,就能解除危机。”
Dunn并不感兴趣:“随便吧。”
“您认为,不可能做到吗?”
“蚂蚁可以对抗往往蚂蚁坑里灌开水的小孩吗?”
苟羊无法回答。
“一切生命在不可避免的毁灭面前,都会丧失理智。我们所遇的每个文明都是这样。但………算了,随他们去吧,爱干什么干什么,总得让他们做点什么。不然疯得更厉害。”DUnn冷酷地说:“你只要做好我安排的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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