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天跑出去,也不知道哪里结识了什么‘朋友’,天天玩到半夜才回来,还说要与人一起做什么生意,一身脂粉味道。还不能问,一问就打人。
如此种种,怎么怎么了。
高姜以为两母女要抱头痛哭,但发现,黎多宝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她面前的女人。
黎妈哭了一气,大概见她始终不说话,有些羞愤,正要更大声地哭诉自己的凄惨命运,黎多宝突然问她:“妈妈,你十几岁的时候生我,年三十多岁而已,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了吗?”目光平静:“以前我总觉得,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吃苦全是因为我太弱小。我对不起你。可是妈妈,我们两个人中,你才应该是那个更强大的人。为什么,我却是觉得亏欠的那个呢?”
黎多宝大概是营养不好,个子在同龄人中,也算瘦小的。更别说与成年人相比。
她站在黎妈身边,显得更加瘦弱:“您向我哭诉,想得到什么呢?得到安慰吗?还是想要我为您做什么?”
做人女儿,也许不该这样想,这样说,可她不能自抑:“可有什么是您做不到,而我这个更年幼更弱小的人才能做得到的?想让我去痛斥他,然后您扑出来哭着为他求情,挡在他面前,维护他,让他看看你有多为他好吗?可这样,有什么意义呢?他不会善待你,也不会善待我。”
明明妈妈才是那个,自行其事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
连路边上的流浪狗都知道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可从小到大,她为什么除了四处哭诉,再在别人为自
己打抱不平时拼命维护显得自己的贤惠之外,并没有做过任何尝试。
哪怕是最凶险的时候,扑在被打得快死的女儿身上,替她挡一挡都没有过。
但永远只是缩在一边哭喊着,瑟瑟发抖地生怕拳头会落在自己身上。
“其实,我也并不是那么怕疼,也不是真的冷心冷肺地希望妈妈来替我挨打。只是每次一想起来,就忍不住会这么猜测。妈妈,你爱我吗?”你爱过我吗?
黎妈一脸惶惶,下意识地向高姜看来。
大约是想着,女儿不该这样和自己说话,自己可是生她养她的人。没有自己受苦,哪里来的她呢?她不能这么没有良心的。
可高姜敛眸只是看着地毯上的花纹。
黎妈不得不看向黎多宝,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抽泣着,想要更大声哭诉自己的委屈,女儿怎么能这样怀疑自己呢?可又隐约地觉得,如果再大哭下去,会发生什么更不可预计的事情。
“以前,是妈妈让我在年幼的时候,有地方睡觉,有饭可以吃。现在,我带妈妈找到家人,保证妈妈有地方可以睡觉,可饭可以吃。这就是我对您的报答。接下来,您自己决定要怎么过,就怎么过。”说完黎多宝离开了书房。
高姜紧随其后。
两个人一走,便有佣人进来打扫,见到黎妈,垂下头恭敬地叫了一声:“太太”,便昂首去干自己的活了。
高姜等黎多宝休息之后,才去了楼上。
老太太正在小睡。他在外间静坐着等老太太醒了才进去。
老太太问他:“黎多宝学得怎么样。”
高姜说:“讲一遍就能记得住。”
老太太就着佣人的人喝了口养生汤,说:“她成绩本来就是很好的。”
这几天,她没事就在看黎多宝的资料。
越看越觉得,应该早早把她接回来的。要是在家里,她现在更出息。这一支也不怕没人了。
高姜低声说书房发生的事。
老太太闭上眼睛,靠在摇椅上,听完后许久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
开口,叫高姜去:“把黎菊花叫上来。”说着有些恼火,这是些什么鬼名字。
固然她儿子喜欢菊花,也许那个女人给女儿取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个缘故。但那种菊花的全名叫‘星空下沉睡的白天鹅’她就是叫黎鹅也比叫菊花好。
等黎妈战战兢兢地上来,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似的站在她面前,她只觉得烦躁。
抬抬手,叫所有人都下去。
坐在椅上,端详着黎妈,老太太只觉得胸闷,眼前的人怎么能跟她父亲一丝一毫都不像,完全跟那个女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刚才的事我听高姜说了。”老太太话音刚落。
黎妈觉得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忍不住捂着脸大哭起来:“奶奶,我真的是伤了
心。我这么为她,她怎么好这么说我呢?我知道我是做得不好,可我能怎么办?我能做什么?我打也打不过他。我是想着,等她大了就好了,可现在,连她都记恨我,我……”
“你给我闭嘴!”老太太猛地打断了她的话,手里的汤盏狠狠砸到她身上。
黎妈被泼了一身温汤,虽然不烫,但吓得猛地停往,当真一个字也没再敢说。
“我就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不成器的东西。她说你说错了吗?固然我不喜欢你,可这里是你家!这里所有人,都是咱们自己家的人。你在自己家里,能被一个外人打成这样,还有脸四处去哭?”老太太冷声说:“你什么没有办法?你是当狗当习惯了。不知道狼是怎么吃人了。我看给你讲得太婉转了,你也听不懂,我今天就给你放个明白话,那个刘大勇,是不能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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