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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陛下。”大监应声。
    御书房内,不仅李相在,柏子涧在,还有他新晋提拔的三两人。
    是李相带来的。
    此事牵涉的人不宜太多,但统一口径的人必不可少。
    “朕言简意赅,是朕的暗卫查到了许朗私通巴尔,但因为被许朗灭口,所以手上的证据都没有了,只有一句口信。皇后为了护朕,一时错手杀了许朗,所以死无对证,此事只有御书房值守的几个禁军知晓,但朕不希望此事同皇后扯上任何关系。所以,一,许朗通敌没有证据,但死了;二、要安抚朝中和军中,还有朝阳郡民心;三、要将皇后从其中全然摘出去,明白了”
    “是。”御书房内,众人拱手应声。
    阖上殿门,大监打发了旁的值守之人,和苑中的侍卫,只留了自己和心腹的内侍官在殿外守着。
    御书房内声音不大,但依稀有蛛丝马迹透出来,只能说与可靠的人听。
    御书房中的商议从后半夜开始,一直到将近天明时候,众人才出来。
    而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冒然休沐,更亦引起朝中猜测。
    李相等人匆匆回府更衣,柏炎亦回了丰和殿沐浴更衣。
    这一日他身心俱疲。
    可早前在御书房同李相等人商议许朗之事,尚好好些,而当下,回到丰和殿后殿沐浴更衣,才觉脑中似浑浑噩噩一般,全是苏锦早前的话,整颗心若火上浇了油,灼得奄奄一息。
    后殿浴池的两刻钟里,他想起她的语气平静而柔和,甚至没有波澜,一字一句,平铺开来,并非是一时兴起,特意说来气他的在他心中,喜欢她就是喜欢她,哪里懂分什么喜欢
    但最后在她说完过后,他竟一个字说不出来
    尤其是最后,他所悉心掩盖的,在她口中被一一撕开,他早前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的,在她的一番话后,竟让他无地自容他从未仔细反省和对待过,他与她之间的关系。
    他与她一处,在他早前看来都顺理成章。
    他们相互爱慕,他有多喜欢她,他心中清楚,他喜欢她,爱慕她,也沉溺于从她这里得到满足和慰藉,享受她不参杂一丝冗尘的关切和照顾,亦抚平他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在她这里,他有丢失过却又想加倍弥补回来的六年,更尤其是她嫁过人,期间所有的关切和爱慕都曾分于旁人,让他刺目。
    他理所当然要她爱他,哄他,于他欢愉。
    但她并不欠他。
    他是未曾反省过,他的喜欢,除了强烈而自私占有欲,他还给过她什么
    他没有喜欢过旁人。
    他亦不是一个招人喜欢的人。
    也许除了她,没有人会再如她一般喜欢他,爱慕他,关心他没有人,再会如此,不计所有包容他。
    他的脾气,冲动,蛮横,自以为是
    柏炎仰首,深吸一口气,大监在外轻声道,“陛下,当起了”
    柏炎起身。
    苏锦在西暖阁坐了许久。
    一直看着明月和阿照,脑海中,是她同柏炎从少时相识,一直到昨日时间会变,人亦会变。
    许是人未变,只是相处越久,越需要想清楚更多的事她看着阿照,他是柏炎的儿子,有一天许是也会君临天下她一直从夜深坐到天明,才似终于拿定心中之事。
    她与柏炎之间,至少应当有段不在一处的时间,好好想清楚,否则还会有张朗,王朗,刘朗,陈朗,更或是,诸多他与她之间不愿谈及的问题,循环往复得戳破,以另一方的妥协和好,其实然后,继续循环往复他们是应当在一处,还是永远不在一处,她亦不知晓但她知晓的是,他与她都需要时间沉淀,而不是相互迁就天边泛起鱼肚白,她从袖袋中掏出那枚平安令牌,放在朝华殿苑中的石桌上。
    稍许,便依旧有带着青面獠牙的暗卫到了苑中,单膝跪地,“夫人。”
    苏锦轻声道,“让长翼四月回京。”
    暗卫应是。
    正月,很快在安北侯一事闹出的风雨中过去。
    安北侯谋逆,被诛杀在御书房内。
    但此事与私通巴尔无关,亦与朝阳郡驻军无关,朝廷厚待许家后人,破例赐封许童为定北侯世子,待及冠后承袭爵位,朝阳郡驻军暂时转交于正在北关的平阳王柏远手中。
    安北侯谋逆之事处处透着蹊跷,但宫中对此讳莫如深,朝中又厚待了许家和朝阳郡驻军,朝中和军中过了这波风雨飘摇的冲击。
    安北侯一事成了朝中公认的忌讳。
    陛下曾经力排众议,一心信任想要扶持的人,在京中生了谋逆之心亦是朝中众人心中心照不宣之事。
    勿议许家。
    时间很快到了二月。
    二月初六,柏炎生辰,照说是登基之后的第一个生辰,应当普天同庆,但宫中极其低调,也未在朝中和京中高调张罗此事,朝中众人猜测去年二月,陛下在北关厮杀,正是激烈惨痛之事,眼下才过一年,许是不愿提及此事,所以没有会想触陛下霉头。
    朝中休沐。
    柏炎晨间便到了西暖阁看明月和阿照,整个正月,他近乎没有时间来看他们。
    他偶尔来过三两次,他们都已入睡。
    他在床榻边看他们二人许久。
    如今明月和阿照都大了,不会再睡摇篮里。
    他偷偷给他们掖好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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