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平记下。
柏瑜雅感激朝苏锦道,“早前在云山郡,幸亏娘娘拦着我,我陆家得以保全,如今也有身孕了,诸事顺利。”
苏锦拍拍她的手,“是你的福气。”
柏瑜雅有身孕在,也未在殿中呆太久,从辰时到晌午,一直是瑞盈陪着苏锦,期间近乎没怎么起身过,临近晌午前,才算将女眷走马观花看外。
稍后在外殿设宴,款待女眷。
按惯例苏锦露了次脸,端了杯酒便回了丰和殿歇息。
用过午膳,女眷们则会去御花园四处游玩,一直到晚上的宫宴同前朝的官吏汇合。
等到丰和殿,白巧和青苗伺候苏锦脱下盛装,她在朝华殿内一直坐了一上午,地龙太暖,衣裳似是都湿透,也疲乏了。在殿后沐浴更衣,准备在龙塌上眯了一会儿,养精蓄锐等到晚宴时候。恰好柏炎也回了丰和殿中,应是中午饮了些酒,一身酒气。
“阿锦,哥哥有事同你商量。”他似是在兴头上。
苏锦正替他宽衣,他直接将她抱起。
“阿炎!”她惊呼。
他额头抵上她下颚,“答应哥哥,先不生气。”
苏锦看他。
他轻声道,“可记得十一月时候,下了场大雪,乌娜苏用雪球砸到了许朗?许朗喜欢上了乌娜苏,找我请旨想要求娶,这事儿缓了月余,但今日在殿中,许朗又提起,我见他是真心爱慕乌娜苏,便想同你商量此事。”
苏锦微怔,“我不想乌娜苏跟他。”
柏炎看她,“阿锦,你能否放下对许朗的成见,我们好好谈一谈。”
苏锦噤声,不想同他像早前一样,再因许朗的事情起争执。
柏炎奈何叹道,“阿锦,哥哥是想好好同你商议此事,没有旁的意思……”
“柏炎……”苏锦轻声,“我真的不喜欢许朗,也不想乌娜苏跟他一处。”
柏炎沉声,“阿锦……”
苏锦便不直接回绝,只低眉,“那你唤乌娜苏来问,她是否愿意?若是乌娜苏若愿意,我没有意见。”
她目光瞥开,不再看他。
柏炎略微恼意,“阿锦,若你都不愿意,我何必再去问乌娜苏的意思?”
苏锦心中一横,应道,“那我不愿意。”
柏炎喉间咽了咽,看她。
她噤声。
他看了她许久,而后沉声道,“好,那此事作罢!”言罢伸手放她下来,独自去了后殿沐浴更衣,没有再说话。
苏锦微怔。
等出来的时候,柏炎已更了一身衣裳,径直出了内殿,没有看她。
苏锦微微垂眸。
……
待得入了宫宴,柏炎已独自饮酒,她在他一侧落座。
帝后举杯,宫宴开始。
宴会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许朗是新晋的安北侯,又深得柏炎信任,旁人多敬了几分。
许是借着酒意,许是周遭起哄,许朗上前想请旨赐婚。
只是话音刚落,便柏炎沉声,“此事容后再议。”
殿中都面面相觑。
赐婚一个宫女只是再小不过的事,陛下这是……没人知晓缘由。
苏锦看见柏炎眸间不愠。
……
等宫宴结束,两人结伴回了丰和殿,只是一路上都未说话。
白巧入内伺候,柏炎开口,“出去吧,朕同皇后有话要说。”
白巧只得出去。
柏炎松了松衣领,面无表情道,“今日满意了吗?朕连一个宫婢的婚事都做不了主,满朝文武皆知……”
苏锦看他,轻声道,“至少在我心中,你不是这样的帝王。”
柏炎看她,“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苏锦噤声。
柏炎又道,“苏锦,许朗的事你就一定对吗?说他别有用心,说心思不在许童和眠兰身上,你能保证你所有的事情都是对吗?”
苏锦没有应声。
柏炎沉声道,“若是今日请婚的人是苏运良,朕也非要亲自去问乌娜苏吗?”
苏锦怔住,眸间隐隐氤氲。
许是酒意上头,他微恼,“朕是帝王,乌娜苏本是羌亚进贡到苍月的人,朕要用亲自去问她你想嫁谁不想嫁谁!苏锦,我还要怎么迁就你!”
柏炎言罢,扔下龙袍往殿后去。
“柏炎……”苏锦伸手握住他的手。
他驻足。
苏锦低声道,“我不该一直将你看作柏炎,不是帝王,日后不会了……”
苏锦松手,转身独自出了内殿。
白巧和四平没想这么晚,娘娘还要回朝华殿,都一时手忙脚乱。
苏锦一路都未出声,只是看着白巧手中的灯笼投下的影子出神……
西暖阁内,苏锦亦看着明月和阿照,心思去了别处。
想起早前他在暖阁中哄明月和阿照时候脸上的虔诚,想起登基大典时手持文卷君临天下的身姿,想起很早之前洛城时候他与她领下的婚书,想到他被迫出征时眸间的凝重,亦想起大婚当日他的欢喜……
最后,都汇聚成方才。
——许朗的事你就一定对吗?你能保证你所有的事情都是对吗?
——今日满意了吗?朕连一个宫婢的婚事都做不了主,满朝文武皆知……
——若是今日请婚的人是苏运良,朕也非要亲自去问乌娜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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