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炎摔了茶盏。
他当初是不应当心慈手软。
柏炎恼怒。
但片刻,又恢复了清醒,他并非心慈手软,而是当初断定二哥在严州,翻不起浪花。
东宫用二哥制衡他,是釜底抽薪!
他若对付二哥,正中东宫下怀。
东宫就是要逼他就范。
青木凛声,“侯爷,要不直接让二爷回不了京中?”
柏子涧没有出声,亦看向柏炎。
柏炎沉声道,“没用,东宫既然在朝中公然提了此事,必定做了准备,眼下动不了他,回京一路也动不了。你若动他,正中东宫心思,东宫正做足了套等着我们跳。”
青木敛声。
柏炎指尖轻敲桌沿,“让他回京。”
柏子涧眉头微拢,“二爷回京,照说是要回府……”
旁人并不知晓侯爷同二爷的事,但东宫未必没探得蛛丝马迹,二爷是侯爷的二哥,二爷又初到京中,旁人看来,这平阳侯府早前又未曾分家,二爷入住名正言顺。
若要二爷另辟府邸,便等同于分家。
若是分家,便不只是一处宅子的事。
眼下二爷也有了爵位,若是分家,便等同于将早前的平阳侯府势力做拆分。
这正合东宫心底的意图。
若是要不分家,那二爷就得留在府中,但早前严州的事……
青木和柏子涧都噤声。
早前严州的事,夫人并不知晓,侯爷也并未让夫人知晓。
若是二爷回京,住在府邸……
青木和柏子涧都看向柏炎,柏炎面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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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眠兰的马车,是晌午前后来的。
眠兰起初不愿意,苏锦亦安抚了许久,眠兰身边的管事妈妈和丫鬟都是得力的,很快便明白侯爷和夫人的意思。
送眠兰出城的时候,苏锦心底似是揪起。
若是许家安稳,等许昭和杨氏回京,便可从云山郡接回。
若是许家不安稳,许是眠兰要在云山郡呆上一段不短的时间。
生辰宴后,京中都在戒严。
柏炎的马车亲自送,又遣了府中的侍卫跟着,城门口的士兵并未阻拦。
“我听说二哥的事了。”回府的马车上,苏锦忽得开口。
柏炎眸间微滞。
他不知她口中说的“二哥的事”,是哪一件?
柏炎淡淡垂眸,等她开口。
苏锦轻声道,“东宫的心思怕不简单……”
她是担心他。
柏炎没有应声,稍许,又沉声朝她道,“二哥心思不单纯,他日后入京,若是见了,你离他远些……”
苏锦愣住。
但柏炎没有再多说旁的。
车轮轱轱向前,苏锦亦未出声,只是想起在严州时候,柏炎早前还尚好,后来当即要回京,其实到了京中许久才是生辰宴。离开严州的时候,周氏是说二爷会友去了,一直到柏炎离开都未露面。
还有那日分明是惊雷,听府中小厮说,雷声大得吓人,但她醒的时候一点都不记得雷声,亦见柏炎在身边,柏炎的模样有些阴沉怕人……
还有便是柏炎先前那句,“二哥心思不单纯,他日后入京,若是见了,你离他远些”……
苏锦眸间微滞,既而敛眸。
……
等回府中,柏炎扶苏锦下了马车。
侯府外站宫中来的内侍官,先前已在侯府外来回踱着步,一直未入内,就在此处等着柏炎,见柏炎和苏锦下了马车,快步应了上来,“侯爷,您可算回府了。”
宫中的内侍官诸多,柏炎认不全。
“东宫宣召?”柏炎淡声问,如今宫中之事都是宫中做主,要传唤入宫也是东宫的意思。
内侍官焦急叹道,“侯爷,天家病重,太医院都去了,东宫召了京中官员入宫随侍。”
柏炎和苏锦都愣住。
那是天家弥留了,所以依宫中规矩,会召京中重臣入宫。
早前天家身体便不好,生辰宴后又受了重创,柏炎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内侍官焦急道不行,“侯爷,您赶紧随奴家入宫吧,再迟便不好了。”
应当是怕赶不上。
内侍官也没法向宫中交待。
柏炎嘱咐苏锦一声,“我去去就回,你先回府中。”
苏锦颔首。
临他转身,苏锦还是牵住他的衣袖,柏炎回眸,苏锦轻声道,“阿炎,不要冲动。”
她记得母亲交待。
柏炎眸间微微拢了拢,既而颔首,“放心吧,小阿锦。”
他眸间微光。
苏锦遂也点头。
目送柏炎上马车,同内侍官一道往宫门方向去。
本是多事之秋,朝中任何事情都可牵一发而动全身,柏炎这段日子应当不易。
苏锦淡淡垂眸。
等回苑中,陶妈妈正在苑中同青苗和白巧几人说话。
见了苏锦折回,几人都福了福身,“夫人。”
“怎么了?”苏锦见她们说得正热闹着,似是被她打断。
陶妈妈笑道,“马上快要年关,今年府中虽只有侯爷和夫人在,但夫人有身孕,年关怎么都应当喜庆些,正商量着年关怎么布置呢……”
听陶妈妈说完,苏锦心中才微微叹了叹。
是啊,都要年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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