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去朝阳郡路远,多一个胖丁不好照顾,也容易走丢,瑞盈便不带着了。
苏锦轻声道,“放心吧。”
瑞盈未松开,似是趁着这间隙,低声朝她道,“三嫂,你说的话我想过了,我不会再做早前的傻事儿,等从朝阳郡回来,我会堂堂正正直面自己的终身大事,不会再草率而不知后果,我会对自己的负责……”
苏锦莞尔,“你三哥会以你为傲。”
“真的吗?”瑞盈轻笑。
苏锦松手,瑞盈亦松手。
一侧,柏炎正同许氏说着话,“朝阳郡路远,母亲一路珍重。”
许氏看他,“你照顾好苏锦,也需好照顾好自己。”
柏炎低眉,“知道了。”
许氏伸手,忽得拂了拂他大麾上的浮灰,柏炎低眉看她。
许氏忽得叹了叹,“那时候才那么高,眼下都这么高了。”
那时候比划得是她腰间不到,这时候是他当下模样。
柏炎忽得会意,许氏是说他小的时候。
那时候他同旁人打架,回来的时候一身是泥又混着雪,滚得浑身上下都是脏的,便是许氏俯身,耐性给他拂了拂身上的泥和灰,“这次一个打了几个?”
柏炎眸间微滞,喉间咽了咽,忽得上前拥她。
许氏愣住。
周遭的柏远,瑞盈,许昭和杨氏都愣住……
“娘,早些回来,儿子想你……”似是说出这句,心底既沉甸甸得踏实,又突如其来得掏空。
许氏忽然怔住,一瞬间,鼻尖微红,眼底也蓦然泛起一股氤氲,强忍着喉间的哽咽,“方才叫的什么……”
“娘。”柏炎揽紧她。
许氏伸手擦了擦眼角,不知是哭还是笑。
苏锦牵着眠兰,嘴角微微勾了勾。
眠兰一脸糟糕的表情,奶声奶气朝她道,“怎么办,表婶,姑奶奶都哭了,可是表叔又惹姑奶奶生气了……”
苏锦笑了笑,俯身伸手摸了摸她头顶,在她耳畔道,“不是生气,高兴也会哭,这叫喜极而泣。”
“喜极而泣?”眠兰睁圆了眼睛看她。
苏锦颔首。
眠兰认真朝她道,“我记住了,表婶,喜极而泣。”
苏锦遂又笑笑。
柏远和瑞盈惊得险些没将下巴掉下来……
尤其是柏远就在近侧,柏炎松手,见他一脸夸张的表情,便怒瞪。
柏远伸手将下巴合拢。
柏瑞盈处,喉间咽了咽,看他,“三哥……”
柏炎垂眸,轻声道,“你也是三哥的掌上明珠。”
柏瑞盈轻轻咬了咬下唇,连连点头。
这一袭道别良久,都快耽误上路,柏炎催了声,“走吧,这几日雪大,早些走,早些歇下,怕夜路不安稳。”
许昭应好。
柏炎又拍了拍许昭肩膀,“娘和弟弟妹妹交给你照顾了,你照看仔细了,少了根头发我都找你理论。”
许昭叹了叹,“知道了,京中属你最凶,平阳侯。”
“爹,娘~”眠兰上前。
许昭再次抱起她,“眠兰,好好听表叔和表婶的话,等爹爹和娘亲回来,带你去风筝可好?”
眼下是十月中,等从朝阳郡折返也差不多是三月中的事情了,许昭应是一早便想好怎么哄眠兰的,所以说得合情合理。
眠兰果真不哭了。
杨氏遂也拥了拥她,“记得爹爹和娘亲说的,要听表叔和表婶的话……”
眠兰点头,“眠兰知道了。”
柏炎和苏锦将一行送至大门口。
昨日下了一场大雪,清晨尚且银装素裹,树枝上缀着涔涔白雪,似是要将枝丫压断了一般,厚厚的雪下,还覆了层厚厚的冰,越往北走,越不好走。
苏锦有身孕在,还有眠兰要照看,送至大门口便止步。
柏炎跃身上马,护送许氏一行至城外再折返。
苏锦便牵了眠兰在大门口看,等这一行马车消失在街角,苏锦才牵了眠兰回清然苑中。
侯府很大,侯府中空置的苑落也多。
但眠兰年纪尚幼,苏锦怕不在跟前看着,照顾不周,遂让白巧玉琢将清然苑中的西暖阁空了出来,专程给眠兰住。
眠兰身边跟来了一个照顾的管事妈妈,还有一个大丫鬟,并着两个小丫鬟,在清然苑也不打挤。
苏锦牵眠兰回了暖阁中,同眠兰说了会儿话,眠兰让苏锦给念了几个绘本,最后将苏锦自己给念困了。这两日的事情多,起得又早,困意涌了上来,不多时便睡了去。眠兰身边的管事妈妈和大丫鬟赶紧示意眠兰噤声,而眠兰也听话,早前娘亲便叮嘱过,表婶腹中有弟弟妹妹,若是表婶困了不可以朝表婶,当下,眠兰果真不吵了。
青苗笑了笑,领着眠兰去熟悉平阳侯府。
日后还要在平阳侯府呆上三四个月,正好今日去四处看看,管事妈妈和身边的丫鬟也都跟着一道。
苏锦便枕着引枕,靠在西暖阁的小榻上睡着了。
到柏炎回来还未醒。
柏炎一直将许氏一行送出城十余里才折回,回来的时候,天又开始下起了小雪。
白巧说夫人方才在给兰姐儿念绘本,念着念着自己睡着了,正在西暖阁睡下,青苗带兰姐儿和管事妈妈,几个丫鬟去侯府熟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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