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景不妨乔若转口就说要带她走,她不舍与裴舜钦分离,忙结结巴巴地分辨道:“可他……可他他的伤还没好。”
乔若不耐烦地白了妹妹一眼。
“难道这儿这么多人都照顾不好他,非得你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亲自来才行?”
乔景被哥哥的话堵得无话可说,她低眉瞅向裴舜钦,郁闷地扯了扯他的衣角,想要他出声帮腔。
乔若将妹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在心里不屑一笑,不及裴舜钦开口就先发制人地问他道:“裴舜钦,你能照顾好自己的吧?”
乔若要带乔景走于情于理,他这下又将一军,裴舜钦只得硬着头皮说:“能。”
“能就好。”乔若一秒不耽搁地接过话,又向裴舜钦道:“南延那边已经平定,等援军过来涿州,这场仗入冬之前就能结束。裴大人这回估计惊得够呛,你一年多没回家了,今年就回家好好陪陪父母,养养身体,等到明年开春了再来京城提亲。”
乔若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裴舜钦心中明白该听他的,但想到这样一算他与乔景得分离半年,表情就多少有些失落。
乔景亦是如此。
昨日才见裴舜钦,转眼又要分离,她小心与乔若商量道:“二哥,我想在这儿呆个半月再回家。”
乔景胳膊肘往外拐到如斯地步,乔若只觉胸口一滞,闷得像给人打了一棍。
“大理寺一大堆事儿压着呢,五天,就五天,别再和我讨价还价了。”他没好气地说着,直接一摆手打发两人。
“你们出去吧,我从元城赶过来累死了,需要休息。”
乔景了解自家的哥哥的脾性,知道再说无用,便怏怏地同裴舜钦退出了乔若的房间。
及到院中,裴舜钦瞧乔景闷闷不乐,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笑道:“你二哥没把我们生吞活剥我们就该烧高香了,你还丧着脸做什么?”
乔景仰头无精打采地瞧一眼裴舜钦,抬手环抱住他的腰,窝进了他怀里。
“我等你来京城。”
还未分别,裴舜钦就觉得从乔景的声音里听出了氤氲的思念。乔景身上的幽香让他心动,他情不自禁地抱住她,低头靠向了她耳畔。
“等我。等我。”他充满情意的低声许诺。
天际澄澈,爽朗清明,乔景一面为即将到来的分别感伤,一面又隐约觉得这份感伤后面是一份期待。
因为这次分离,是他们最后一次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乔二哥,劳烦你当个最后反派了~
☆、百零八章
援军到达涿州后,大齐即以摧枯拉朽之势扫平了东族,立冬之日齐帝殡天,一日之间举国皆哀,京城三月不闻歌舞之声。
新帝因年少,便按先帝遗诏,由皇太后陆婉与宰相岑寂共同辅政。之前的暗流消逝,新的暗流生成,朝堂永远不缺明争暗斗,而这一切已与乔景没有关系。
乔景从风州回京城后,便深居简出,一心等着裴舜钦来京城。这次回家她和父亲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乔襄不满意她私自跑去风州的大胆行径,但也隐隐意识到除了他,其余家人都觉得和裴家的是门好亲事。
换做以前,乔襄必会证明他才是一家之主,但经过岑安私改懿旨一事,他发现若非乔用之远虑,乔景急智,自己则会因岑安的狼子野心,将乔家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便对家人多少感到了愧疚。
乔襄在家中不再一意孤行,乔若和乔景的日子就好受了许多。政斗平息,陈温烨得以回京,乔星常回乔家,乔景有了姐姐作伴,日子更是悠闲快意。
冬去春来,日子过得飞快,这半年里乔襄被岑安疏远出了权力中心,乔用之暗地里支持力量大不如前的陆皇后,以助新皇不至于被岑安架空,乔襄不似旧时繁忙,又丧了尔虞我诈的心,是以在家中呆久了,与儿女们的相处反而逐渐融洽。
陆可明留在了风州,乔景与韩璎保持着书信联系,韩璎在信中说陆可明打算变卖掉陆家在京城所有的房产,常住风州,等孝期满后便与她成亲,而她最近对韩缙头疼不已,因为韩缙十分不满日后要喊陆可明一声姐夫。
韩璎的笔触流畅秀雅,常让乔景不自觉怀念起风州阔朗的天和长远的风。乔若曾说他觉得陆可明应该回来帮陆皇后和小皇帝,乔景却不这样想。
陆可明虽然是陆渊的儿子,但他与陆渊和陆皇后其实并不是同类人。陆渊和陆皇后在阴谋和野心里浸了太久,怀疑和警觉已经成了他们的天性,而陆可明就适合快乐的过自己的日子,不图谋他人的尽自己能尽之力。
乔景觉得比起陆可明回到京城重新卷入人之间的争斗,陆渊应该更愿意看到他的儿子继承他的遗志,真切地戍守在边关,保卫大齐疆土。
乔景这一路,除了识得同路之人,亦结交了无缘之人,岑寂就是与她同路,却又与她无缘的人。
岑寂在南延屡立战功,回京后更是青云之上,乔景对他的事情不是很关心,除了后来隐约听人说他与文坛泰斗夏阁老的孙女儿结了亲,其余也就不甚了了。
岑安一直想要彻底翦除陆渊留下的羽翼,便屡屡发难,或将陆渊的旧时大将贬职或将他们支使离京。
当□□宫之事,辛九山出了不少力气,是以首当其冲成为了岑安收拾的对象。乔景相信岑安若不是顾忌辛九山在民间声望极高,夺他性命会招致非议,才不会只是轻飘飘地寻个诽议的名头将他送回了青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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