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它疼。”
乔景听着裴舜钦低闷的声音眼泪瞬时冲上了眼睛。
她说:“我也会疼的。”
裴舜钦听到乔景这话松开了手,乔景从裴舜钦怀里直起身子,见他垂着头,眼睛里满装着挫折,忍不住将额头碰在了他额上。
“我很好,我很好。”
乔景越是温柔,裴舜钦就越是觉得心底有块地方疼得他遭不住。
他无力地朝乔景道歉:“对不起……”
他以前一直对自己说他要保护好每个他想要保护的人,他以为他可以做到,但现在他才发现他对他最爱的人是多么无能为力。
他从来没能保护乔景,他从来就无力对抗每一个把乔景从他身边带走的力量。
他觉得如果不是乔景坚持,他早就已经失去了她。
他想他们之间一直冲在前面的,或许一直都是乔景。
可是乔景并不这么觉得。
乔景从不需要谁来为自己遮风挡雨,她只想要能有个人带她逃,让她逃。
她太厌倦被安排了。
“没有对不起,”乔景抬手抚住裴舜钦的脸颊,眼神认真而坚定,“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我是谁,是你救了我。”
裴舜钦每每感受到乔景身上那股柔和但坚韧的气质,就会觉得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人。
这次亦不例外。
“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他轻声说着,握住乔景的手眷恋地吻了下她的手心。
裴舜钦神情珍重,乔景在眼中忍了半天的眼泪再忍不住一下从眼眶滑落。
“好。”她破涕为笑,伸手搂住裴舜钦的腰依偎进了他的怀中。
乔景鬓发间的幽香让人安宁,裴舜钦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柔软,心中有种九死一生的庆幸。
但他晓得他们远没到终点。
“韩缙他们……如何?”他提着心问乔景。
乔景在裴舜钦怀里仰起了头。
“放心,他们都好。”她笑着让他放心。
裴舜钦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
裴舜钦虽是松了口气,但仍是眉头紧锁,乔景猜到他在为陆可明的处境忧心,正色从他怀中坐了起来。
“爷爷将陆可明保了下来,你尽可放心。”她说完让裴舜钦安心的话,便扶着他他躺回了床上。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要知道,你听我慢慢和你说。”
乔景从容舒缓的语气成功抚平了裴舜钦的不安。
他握住乔景的手,看着她笑道:“好,你说。”
乔景莞尔一笑,开始告诉裴舜钦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晚乔景在告诉陆婉一定要在子时前发诏后就昏死了过去,等她再醒来时已经被陆婉送出了宫。
乔景在陆婉的安排下见到乔用之,确认了是岑安让芸妃在诏文上动了手脚。也就是这时乔景才知道岑安对诏书被截的对策是将陆渊战死的消息公之于众。
因担忧王元武的残兵败部会卷土重来,是以西南那边一直压着这消息秘不发丧。
西南那边形势大好,陆渊手下的将领凯旋而归对岑安无疑是个极大的压力,所以能否得到诏书不仅对陆皇后而言是背水一战,对岑安而言也是一样。
乔景心思剔透,一听乔用之的话就领悟过了岑安是想将西南边的水重新搅乱给自己争取时间。
裴舜钦亦是敏锐。
他在战场滚过一遭,因此对陆渊这心计更觉愤懑,“岑安一将这消息公之于众,莫说西南那边会乱,就连这里也会乱。他只想着夺权,全没把这两地百姓的性命放在眼中!”
裴舜钦冷冷哼了一声。
“他手眼通天自可以护护住岑寂一条命,但那些无辜的百姓呢?!真是险恶!”
乔景就知道裴舜钦会为这些事儿动气。
“好了,好了,这不是幸好他没得逞吗?”她晃着他的手顺气,与他分析道:“而且皇上这通诏书是硬逼着陆皇后和岑相都收敛了几分造次的心。他们俩现在唯恐有把柄抓在对方手上,谁也不敢冒进。”
裴舜钦心中又生出了新的不解。
“既然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那陆可明怎么会……?”
乔景知道他在说夏远对陆可明突然下杀手的事情,她无奈叹口气,解释道:“夏大人是一时糊涂,害怕养虎为患,陆可明日后会成和他爹一样的人物,便想尽早除掉他。毕竟现下陆皇后那边人心散乱,要是真的杀了陆可明,无疑又会削弱一层他们的势力。”
裴舜钦听得这话只觉头痛。
“陆可明这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他无力地为陆可明辩解。
“虎父无犬子,陆渊不在了,陆可明总要扛起陆家的。”乔景忆起那日她赶到时陆可明那浴血狠厉的眼神,不甚苟同地摇了摇头。
她念及从京城离开前乔用之叮嘱她的话,脸上现出了歉疚之意。
“这件事是我乔家对不起他。”她轻声说:“其实陆渊临走前将陆可明交托给了爷爷,不过那时没人想到陆渊会死在西南,爷爷也就没怎么认真考虑安置陆可明。毕竟只要陆渊活着,就没人敢动他。”
裴舜钦温存捏了捏乔景的手,“你不是赶到了吗?”
乔景看着裴舜钦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勉强提了下唇角算是回应。
“还是有点晚。”她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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