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舜钦得意笑笑,想起主簿一事,正色嘱咐陆可明道:“等下要是有人来了,你可别砸了戏。”
“等下,等什么下?”陆可明懵了。
“你心心念念想要的证据啊。”
裴舜钦说着想起陆可明为了找出那证据差点搭上小命,而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让主簿自己乖乖送上,不由想着明日要如何在乔景面前夸耀讨赏。
两人等到深夜不见主簿来访,陆可明困得遭不住,便忍不住嘲讽裴舜钦道:“你不说有人来送证据吗?我们这戏台子搭了一晚上,没人陪我唱戏啊!”
裴舜钦亦觉得郁闷。
今夜那主簿明明就被他说得动了心,怎么会不来呢?
“你自己等着吧。”陆可明长长打个呵欠,满脸困倦地走上了二楼的卧室,不过一刻,就又砰砰砰跑下了楼。
“快来!”他兴奋地向还在楼下的裴舜钦招了招手。
裴舜钦心神一凛,之前朦胧的睡意立时荡然无存。
原来主簿将账本和书信夹在了晚间送来的被褥之中。
陆可明拿起封信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不妨一下被裴舜钦摁住了手。
“怎么了?”陆可明疑惑望向裴舜钦,不懂他为什么要拦他。
裴舜钦轻轻叹出口气,冷静问陆可明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爹要是牵连其中,你要拿这信怎么办?”
陆可明一怔,先前飞扬的眸光陡然变得沉静。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一边写一边叹气。
唉—
唉——
唉———!
☆、第七十一章
这一晚有很多人彻夜无眠,乔景亦是其中之一。
她到扶亭驿时已是深夜,裴舜钦要她安心在此等明日岑寂路过,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定下心来。
这个夜晚好像特别漫长,乔景毫无睡意,便向驿站仆役要了份河阳镇的地图。
她将地图平展,在灯下仔细看了几回从齐河堡到太平镇的路径,发现岑寂从这儿赶去县令府或许会来不及。
她怕县令会在他们赶到之前得知这批兵武被拦的消息,沉着想了一想,决定提前拦下岑寂。
夜近三更,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驿站守夜的仆役在楼下靠在椅子上打盹,被急促的脚步声惊醒,睁开眼睛一看,见下楼的是个身量纤细的年轻公子,不由愣住了。
这样一个清秀斯文的公子什么时候住进来的,自己怎么好像没印象?
乔景急着快些离开,一时也管不上自己前后身份对不上,只是从袖里拿出粒银锭放在柜台上,吩咐他道:“快些备马,我要赶夜路。”
银锭被昏黄的烛火映衬得甚是明晃晃,乔景出手大方,仆役也懒得去追根究底了。
“公子稍待,小的这就去准备。”他忙不迭地将银锭揣进怀里,一边笑一边往驿站后面的马圈走。
“要最快的。”乔景点点头,又加了一句。
仆役手脚很利索,不过一刻钟就喂好了粮草上好了马鞍。天野沉蓝,千星烁烁,乔景系好披风翻身上马,扬鞭一落,飞也似地奔向了齐河堡的方向。
仆役确实是选了匹快马,乔景听着风声在自己耳边呼啸,心里默然浮起了种微妙的情绪。
京城每年秋天都会延请权贵家的年轻公子参加赛马会,乔若十七岁后年年收得请帖,她和乔星也去瞧过几次热闹。
她记得有一回,她在马场上破天荒地看到了个姑娘。
那姑娘一露面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她身着一身火红的劲装,长得说不上有多好看,但眉眼间自有股艳丽到灼人的神气。
乔景好奇这姑娘的来历,便轻轻一扯身边坐着的乔星,悄声问她道:“那位是哪家的小姐?”
乔星顺着她视线一望,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她是蒋伯申的女儿。”
乔用之那时还没教过乔景朝中之事,乔景只知道蒋伯申是陆渊手下的将领。
原来是将门之女。
她如此想着,忍不住向乔星感叹道:“这姑娘能这般光明正大地与男子一较高下,想来蒋将军也是个豪迈开明的人。”
“哪儿啊,是陆皇后叫她来的。”乔星不以为然地轻嗤了一声。
“陆皇后?”乔景颇是意外。
两人在高台上观赛,虽是受邀来此,但因为是未出阁不方便抛头露面,便都戴着层面纱。
那天暑气还未尽消,乔星在面纱下闷得有些呼吸不过来,于是恼火地扯下面纱,用罗扇挡住了脸。
“蒋伯申妻子早亡,他又多年在外打仗,陆皇后便接了这姑娘进宫抚养。你是不到十五没进过宫,不知道这姑娘是有多讨陆皇后喜欢。”
乔星凑在乔景耳边咬耳朵,嫌弃地撇了下嘴角。
“这姑娘和我们不一样,平日就爱舞刀弄枪,她这回不知怎么生出了要和这些公子们一较高下的奇思妙想,就去央陆皇后要来这赛马会。”
“陆皇后同意了?”乔景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对啊,同意了,还向圣上请了道旨呢。”乔星说到此处心思转到了政事上,就开始絮絮叨叨地和妹妹抱怨这陆皇后惯会拿捏圣上,陆家靠着她尾巴又翘上了天云云。
乔景全然听不进乔星后面的话,只是默默将眸光落在了蒋家小姐身上。
大齐的文臣虽然一个个看着病怏怏的,但其实深谙扮猪吃老虎的道理。大齐子弟不全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蒋姑娘拼尽全力,最后名次还是落在了很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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