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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凝冷哼了一声不搭理她。
    那女鬼吐了吐舌头又收回头,安静的坐在门外。
    玲儿奇怪的往了一眼门外:“小姐……你怎么了?”
    “嗯?”苏凝颇为心虚的道:“玲儿,没事,你去歇息吧。”
    玲儿犹豫了好一会才应:“噢。”
    一步三回头的不放心的出了房。
    院子里,天上的月光似水,女鬼微仰着头望着月亮,白皙的脸上是惊艳的丽色,她的眸里装着月亮,承载了一池月色。
    恍然间她失了神,忆起了埋藏在永久岁月里记忆。
    ——
    长安一隅,明月青瓦,金碧相府,深幽翠竹处,居着一个姑娘。
    姑娘姓顾,在家排行第四,故有人称其顾家小妹,或是顾小四。
    这姑娘与长安里愁眉啼妆的其他女子不同,顾家小妹年纪尚小却是那长安城恶霸之首。
    有人说这姑娘嚣张跋扈,无半分女子美德。而随着年龄渐长,姑娘那琴棋书画便是排得上名号的了。
    而这姑娘还有另一喜好,喜看那些话本子,情窦初开之时,姑娘学着那话本子上一般,寻了个书生,言要来一段那闺房小姐与书生的浪漫爱情传说。
    书生喜梅,她便每日偷折隔壁的梅花枝悄悄放在书生窗外。
    不过,这梅放了一个月,书生便同那尚书家的千金跑了。
    姑娘大受打击,日日寡欢,言要上山向道,长伴青灯。
    只是很快,长安城里传闻姑娘喜欢上了隔壁的公子。
    梅树下的公子垂眸看书,抬眉胜山水之间,甚是温凉。
    惊得那趴墙折梅的姑娘摔了回去,只一眼,便心中汹涌波涛。
    一此,世人都知顾家小妹喜欢隔壁的昭王二公子连城。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连最爱的旧阁子里的折子戏,她都不去看了。
    时常趴在墙头上,偷偷望隔壁院子里梅花树下看书的公子。
    偶然时,公子抬首含笑:“我这院子也就这株梅花开得最盛,你每日都要来折上一枝,怕是这未到冬间,我这梅花便落得只剩枝了。”
    姑娘脸色微微羞红,心虚反驳道:“我已是许久不折了,我只是……觉得着上头风景好,才时常往这处爬。”
    公子点了点头:“那是我误会了。”
    后来,梅花落了的时候,公子便不再了。
    姑娘很沮丧。
    顾家啊姐告诉她:“姑娘家追心仪的男子,可不是这么追的,且不说你这番举动匪夷所思,这便是表明心意也该是正正当当的,大大方方的。”
    次日,姑娘翻了墙,正正当当的落在公子的跟前。
    在公子紧皱着眉头中,姑娘道:“我想要你做我的夫君。”
    公子沉默。
    “我定对你一心一意,不见异思迁,不三心二意,不与长街的小混混打架,不看街上俊俏的郎君,不听戏坊里唱闺阁小姐与穷书生的曲,我会学着做你喜欢的妻子。”姑娘顿了顿:“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公子摇头:“不好。”
    姑娘点了点头,似早料到般:“那我再想想法子。”
    ——
    不自觉的哼起曲调,在夜里婉转流流,像穿过那长廊桥,桥尾里有那嫣然一笑的美丽女子与那俊俏的公子哥。
    苏凝行了出来,站在门口,听着女鬼轻哼着曲儿,脸上的神色意外的温柔。
    她记得这已不是第一次听她哼的这曲子了。
    前几次她哼的时候都变调的厉害,又很怪异,这次才是这曲子的调,只是这调她还未听过,只觉得悲恸而苍凉。
    好一会,女鬼的曲音徐徐而落。
    苏凝在身后道:“这调子还未听过,不像长安调。”
    “是掖内调。”女鬼的声音很轻。
    苏凝惊讶:“掖内调?你是掖内人吗?”
    “我自掖内来。”女鬼垂了眸,淡声:“死在这里。”
    掖内是长河外的地域,自闻掖内才人倍出,这景兴的一半书香名门都出自掖内,最盛名的先生是那苏氏族人,而最惊艳当世的先生是那苏凤年。
    一说掖内,便会让人想到苏凤年。
    不过……苏凝望了望女鬼,行过去与她并肩坐着,说来女鬼这是客死他乡了……
    怪不得会成为鬼,说书人说的那些聊斋志异里的鬼里便有客死他乡而怨气不散成为鬼的。
    “你想回家吗?”苏凝低声问。
    女鬼侧眸望她,眼里一片迷茫:“家?”
    她轻笑出声,弯了眉眼,看着苏凝眼底一片柔色:“你想将我送回家吗?”
    苏凝不知她在笑什么,只认真点了头:“你怨气不散必是未归乡。”
    女鬼做了个恍然大悟状。
    在苏凝认真的眼神中,她微弯了唇角,有些恍惚。
    “那里有一片蔓延几里的芦苇荡,摇曳着簇簇芦穗。”女鬼陷入回忆中道:“依着那芦苇湖上而居,有两间草屋与小舟,后来,草屋塌了,我们便住在小舟上。”
    她露了苦涩的笑望着苏凝:“小舟没了,啊姐不见了,家在何处?”
    苏凝愣住。
    她以为女鬼这样的女子……在世时该是有那明媚的一生,即便短暂,却忘记了,若明媚灿烈,又何以成了一只怨气不散的阴郁鬼。
    这是一只可怜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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