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怪响出来,随后又是一声响亮的“啪!”。房中,响起岳行前的怒骂声:“你这疯女人,你怎么敢打我,怎么敢打自己丈夫!”
杨氏推倒椅子,猛的跳到丈夫面前,给了他重重的一个巴掌。
这还不算完,杨氏“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大骂岳行前:“我以为你为自己的前程冒雪出门,问我要钱打点,我还正为你收拾着,却原来你打算害女儿!……。”
她往地上一坐,大哭着就开始放泼:“早死的公公呐,你在天有灵看一看你的糊涂儿子吧,跟你一样的糊涂啊,你做官不妥当,上司丢官把你连累,贬到这走不了亲戚的地方来,害我们也就罢了,还想再害一辈人,我不答应……”
“疯子,起来,滚回房去!”岳行前面上无光,面上又疼痛,在妻子的哭声里破口大骂。
杨氏根本不怕他,或者说杨氏有足够的底气不怕他,她边哭边揭短:“早死的公公呐,生下四个儿子,三个不争气。老五倒是争气,都说能做官,能带着全家去好地方,偏偏又短命。儿子不中用,主意打到姑娘身上。可怜四姑娘,良菊四姑娘,家里留着你为攀附京里来的贵人,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你变成老姑娘,京里来了人,你还不老呢,怎么不自己上,却拿侄女儿和你一样葬送终身,你倒是说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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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快乐。
第三章 静静的忧伤动人心
三奶奶杨氏的哭声一刹时充满正房,在她的话里,不但把死去的老太爷指责进来,也没有放过早死的五老爷——岳繁京的父亲,最后更是变本加厉,把整个幽塞都不敢招惹的老姑姑岳良菊羞辱一把。
全家人一字一句地听得真切,都露出不知所措。
大奶奶纪氏攥紧女儿岳爱京的手,又打算对房门外溜去。虽然看三房的笑话大快已心,但避开发飚的岳良菊是当务之急。
要知道老姑娘发出脾气来,可是天雷动地火,邪魔惊怪妖。不管是人是鬼是树是家什,都在岳良菊的怒火之内。
一直到现在没有说话,看上去颇有耐心的二房也站起身来,也是个准备离开的模样。
五房的姑娘岳繁京更不用说,她手边没有了春枝这个忠心丫头,也就意味着怒火漫延时,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
岳繁京轻而敏捷的起身,同时又饱含怜悯的对姑母望去。
不知道三伯母吃错哪门子药,居然敢对姑母下厉口。但这些话呢,却偏偏正中姑母要害,字字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岳繁京不愿意受到姑母的迁怒,但也同情她遭受到这波劫难。对一位老姑娘说她嫁不出去,又怂恿她继续找男人,还有比这话更难听的吗?
目光还没有落到岳良菊的面上,岳繁京已做好看到沙场点兵的神情,接下来,她最好以最快的脚步回到春枝身边。春枝虽小却很灵活,如果姑母对她发难,春枝还能挡上一挡。
当目光落到岳良菊面上时,岳繁京大大的吃上一惊。惊骇,甚至让她停下避难的脚步。
岳良菊的性子,是隔岸观火她也能烧着,在关门闭户的房里听见风声也能让刮出满心暴躁。
但是此时让杨氏挖鼻子剜眼的骂,她却僵持的坐着,一动也没有动。
从外貌上看四十岁左右的岳良菊,有着时常不减的憔悴。两滴子眼泪自眼角缓缓而落,仿佛舍不得离开的青春,一点一点的滋润那琼鼻两侧的面容。
没有眼泪的地方,那憔悴感。和受到眼泪滋润的年青,让岳繁京深深的震惊。
岳繁京由衷惋惜的想着,姑母年青的时候,也是个有名的幽塞美人。停上一停,就转而想到这美人竟然老在闺中,这美人脾气由此暴戾,这美人儿暴戾却静静坐着,把她的悲伤径直传到人的心里。
她让扎中心中最痛的那一处,所以没了脾气,也不发作。只有两滴子泪水无情宣泄着,把旧日时光中的伤痛诉说。
岳繁京眼圈儿一红,也跟着忧伤了。
她在忧伤中默默地问自己,怎么?岳家女子的命运就是“还京”,“还京”,再“还京”吗?
岳良菊的眼泪显然打动的不止岳繁京一个人,大房也呆住,二房也傻眼,三爷岳行前顾不得向妻子发火,拖着杨氏往外面就走,边走边低声地骂:“妹妹心里苦,快别说了!”
“你们都回去吧,晚上咱们再说。”岳老夫人的话出来的依然最晚,但难得的充满威严。
独生女的悲伤,无疑把老太太也感染。那种流动在房中,无言而又控诉到极致的伤感,让岳老夫人暂时放弃“京中来了大贵人”这大消息。
她慢慢的挥着手,伴着一声长长的叹息:“良菊,你留下。”
大老爷岳居功恭敬的应声:“是。”直起身子,就使眼色让妻女和兄弟侄女儿赶紧离开。
岳繁京自从没有父母,祖母总得多加照顾于她,座位离祖母最近,就离房门最远。但她没有最后一个出门,而是在这种时候也受到大伯父的照顾。岳居功特意的说声:“繁京,回房歇着吧。”
既然这样说,大奶奶纪氏就让了让路,带着女儿岳爱京跟在岳繁京后面走出正房。
雪扑面的来,还是刚才那么的茫茫,但和每个人心头的冰冻相比,可就逊色的多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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