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就像整个人被玻璃罩盖住,什么都看在眼里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周礼什么都没说。”蔚母叹叹气,将几次通话内容悉数告知,“他挺忙的,加班多,之前说去哪儿支援了俩月,哦对,乌兹别克斯坦,刚回来不久。听话音情绪还好,也差不多过来那个劲儿了。你俩没跟你公公……周礼他爸说?”
“没有。”她是断断不会说的,至于周礼,也许想再缓一阵吧。
“莱莱,你跟妈撂句实话,”蔚母直直盯住女儿的眼睛,“为什么就非得分开?”
这种慈爱的注视让她蓦得一阵难受,堵在心口的秘密险些蹦出来。
可不能说。以母亲的脾气定会杀过去大闹一通,周礼与沈静妍会被推到舆论制高点,而自己会成为死气白赖不依不饶的前任。
到那时谁都收不了场。
蔚莱稍稍侧过头,云淡风轻的语调,“这是我俩之间的事儿,您别问了。”想想又道,“离婚协议书都签好了,房子卖完他给了我一半。”
他们按原定计划分开,却没有依照预计那般成为更好的朋友。事实上,分手后的恋人们完全具备成为好朋友的条件,彼此了解,默契有加,社交互融,若友谊是终点,他们拥有一条可选的捷径。
但大多数人不会选,背身而行,相逢无期才是分手后的常态。
也许我们是可以选的,蔚莱想,深爱过彼此的人们才不会选。
“你想明白了?”蔚母再次开口。
按以往,她定会气急败坏劈头盖脸数落一顿。蔚莱容易犯轴,从小到大爱跟自己较劲,争吵也好教训也罢,她不过是借用这种显现的方式拉女儿一把。不说只因她看得出,蔚莱已然在拼尽全力走出来,靠自己。
“妈,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她听到女儿说好,可没有人比她更知道,蔚莱不好,一点都不好。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当妈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你这阵子……”蔚母话说一半被打断,“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晚上值夜班。”
蔚莱自顾走向门口,打开门又补一句,“您别找周礼,我能处理好。”
能说什么呢,再怎么样日子总要过下去。
那是她的人生。
第44章 直觉也有出错的时候
也是在这个夏天,钱默怀孕了。
黄一帆叫朋友们来家里吃饭,蔚莱先到,新晋妈妈向她娇嗔抱怨,“都说三个月才能讲,黄一帆这傻子恨不得刚出结果就告诉全世界。”
新晋爸爸好声好气找补,“孩子姑姑有什么不能说的。”
蔚莱递上红包,“喏,姑姑的一点心意。”
钱默拒收,“你自己也不宽裕,干嘛还……”
“得了,欠你们账我记着呢。”蔚莱执意要送,“一码归一码。”
“我不是那个意思……”钱默红着脸说不出话,转头去看丈夫。
黄一帆正要去厨房准备晚餐,边走边笑说道,“收啊!给少了让她补。”
钱默这才伸手接过,拍拍肚皮,“小家伙,记住第一份是姑姑给的哦。”她瞄着蔚莱,两人相视一笑。
她们认识许久却从未交过心。许是身份转换,即将成为母亲让一切都变得柔软,那些针锋相对的情绪也被罩上圆润的护角。钱默低声问道,“你和周礼,怎么回事?”
当初蔚莱借钱她一万个不愿意,周礼他俩待遇都不差,再说双方父母都在,怎么好端端买房还借到自己家?黄一帆万般无奈如实相告,他们分手了。至于原因,蔚莱不说。除了诧异,钱默有一丝隐秘的羞愧。是不是自己敌意太重才逼得蔚莱生找一个人?可周礼的感情别人不知道,她却一清二楚,这人找对了,怎么说分就分了呢?
蔚莱单手抚上她的肚子,“就离了呗。”
淡定坦诚的笑,平静淡漠的语气。
钱默却难掩激动,“周礼爱你,蔚莱你相信我的直觉,他……”
“直觉也有出错的时候,对吧?”蔚莱向厨房挑挑眉。
是,大概,也许,会有出错的时候。钱默无法否认。她一度以为丈夫和蔚莱实实在在发生过什么,也疑神疑鬼猜测自己是那个蒙在鼓里被耍得团团转的替身。嫉妒覆盖住直觉,于是直觉出了错。
蔚莱转而握住她的手,目光恳切真挚,“我会尽力做好宝宝的姑姑,一直如此。”
压在心里的话终于被说开,以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拐弯抹角的、却足以让对方理解且不至尴尬的方式。
钱默愣愣,反握住她的手,“那你也一定要知道,我们和宝宝都希望姑姑过得开心。”
晓月夫妇的到来使得空间一下溢满欢声笑语。他俩的结婚计划还未提上日程,晓月说结不结都一样,赵睿则坚持这是大事要好好准备。十年过去,昔日在同一起跑线的伙伴们人生进度条已大不相同。家中顶梁柱、社会纳税人、人妻人夫再到人父人母,身份越来越多也愈发复杂沉重,回首去看过去的日子,白驹过隙仿若大梦一场。
饭间晓月提及想给杨林介绍位朋友,怕对方不自在决定咖啡馆组个局,她狡黠地朝伙伴们笑笑,“你俩都得来助场啊。”
“我没空。”黄一帆摇头,“要去小默父母那儿。”
身份增多不可避免产生优先级,此时比起仗义的朋友,黄一帆选择负责的新晋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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