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打闹,并非逗着玩,是理智健全但忘记自己生理期的女人向男人发出邀请。
“你说为什么?”
周礼起身,不等回答顺手拉过床上的人,“吃饭去,他们要等急了。”
乡间夜晚出奇的冷,棉被很厚却不够大。蔚莱蜷缩起身体,小心翼翼维护着两人中间的隔离带。可生理反应终是压不住,她一连打出三个喷嚏。
周礼翻个身,将被子全部挪到她这边,自己只留一角。
“不用。”蔚莱推脱,“谁冻坏了都麻烦。”
“那你过来?”他对着她的后背问。
“还是别了……”
枕边人笑出声,“过来吧。你现在没有让我趁人之危的条件。”
蔚莱也笑,转过身挪进隔离带。冰凉的膝盖触碰到他的大腿,暖流涌遍全身。
“我好像个冰块啊。”她拿自己打趣。
温热的手臂从颈下穿过,身体的温度一点点升腾。她一头扎进那个怀抱,暖,暖的要命。
“爸妈要多住几天,我明天送你回去。”周礼抱紧怀里的冰块,可真凉。
“不用啊。我明天值大夜,你回不回去无所谓的嘛。”
“定了。”
“妈感冒还没好利索,你留下比较好。”
“听话,睡觉。”
任蔚莱说什么周礼都不再作答。这个倔脾气啊,换了性别到旧社会能被贞节牌坊砸晕。
无处安放的心思伴着细雨渐渐平息。
一夜无梦。
第23章 有违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蔚莱醒来时身旁无人,对方枕头以打横姿势被放置于床边,大概摆弄者试图凭借这软绵绵的一丝弱力阻止她掉下去。
棉布窗帘掩饰不住天光明媚,下过雨的早晨总是格外晴朗。
或者说,上午。
她穿好衣服,整理过床铺,踩着球鞋后跟出房间。
一众人正围在餐桌前吃饭,蔚母当即开始唠叨,“头天什么事没干,睡得倒沉。”
被亲妈说惯了她自不会往心里去,只是在场还有周礼爸妈张叔张婶,蔚莱颇为窘迫地小声回嘴,“我前天值夜班了呀。”
周立起身,去厨房拿过烧水壶递给她,“热水器坏了。”
意思是,洗漱兑点开水,别着凉。
粗枝大叶的人仔细起来竟有几分可爱,蔚莱接过,身后传来母亲声音,“周礼啊你可不能这么惯着她……”
至蔚莱上桌,只有周妈还在小口喝粥,母女对视那笑容里有一丝天真顽皮。并非真的因生病下咽慢,蔚莱全懂,她在等自己。
是温和的长辈,亲近的家人,可又像学生时代形影不离的女朋友,我慢点,你快点,我们一起吃完这餐饭。
并非什么起眼举动,只是“共同”是一件幸福的、有仪式感的事而已。
绿豆粥,煮鸡蛋,自家腌的咸菜,口感微甜的玉米面窝窝头,田园牧歌因这些粗茶淡饭成为具象存在,它不及书中描摹的那般精致美好,可此时此刻它有温度,有滋味,还有让人心之恋恋的踏实。
踏实啊,无非是能吃饱,能穿暖,挂念的人们在身边笑。
蔚莱夹一口咸菜,好家伙,张叔这是打劫了一家盐厂吧。
长辈们围桌而坐,聊过去,聊工作,聊院里被暴风雨摧残的顽强植物。话题到子女这环,张叔提到儿子安家在外地,逢年过节老两口才能见孙女一面,想归想也不能插手人家过日子。话赶话忽然问道,“蔚莱都不记得小良了吧?”
见她迟疑,蔚父提醒,“小时候你总追着人家小良哥小良哥的叫。”
张家儿子,全无印象。
张婶笑着接话,“是,那时候我们还琢磨给你俩订娃娃亲呢。”
还有这一出?蔚莱配合微笑,不予作答。
周家爸妈乐不可支当笑话听,周爸瞄着儿子,“你看,不然没你什么事儿了。”
周礼暗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朝蔚莱咧咧嘴。
就,有点暧昧,也有点难以捉摸。
昨晚他们进行了一次试探,没有准备,不做说明,可各自都十分清楚那是一次试探的试探。成年人的情感注定无法单纯,游离在爱之外的还有性、寂寞、冲动、寻乐,每一种单独或叠加都可构成需要与被需要。气氛、眼神、身体、味道,那时一切恰到好处,可正是太恰好让当事人蔚莱失去判断,对自己也对他。
最初的最初,这就被断定为一段注定会结束的关系。所以她绝不会刨根问底。
而基于感受她无法确定答案——她不认为自己足够了解周礼。
饭后受张叔委托小两口前往镇中商铺。长辈们在家中整理小院,他们的任务是开门通风,看看售卖物品是否受潮。天高云淡,小路两侧麦浪翻滚,散发出清新的自然味道。蔚莱走前,下过雨的乡间路仍有些泥泞,她沿着靠近麦田的一侧小心翼翼寻找可下脚的坚硬土壤。走出一段见身后人优哉游哉踏着自己的脚印好不轻快,顿时来气,“不公平。”
“不公平的多了。”周礼挑衅,“我还没订过娃娃亲呢。”
蔚莱知他故意找茬,立即还嘴,“你一二十一世纪大学生,怎么相信封建迷信那套?”
“不对,”周礼言之凿凿,“你这有违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红头文件他们都学习过,蔚莱停住脚步,“哪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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