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闲话正酣,那方只见一顶不大不小,妆点规矩的四人抬红轿,自周家大门出来。
伴着两位穿着水粉色衣衫的婢女,悄悄地自小路,走向那苏家的方向去。
一路上,婢女莲儿又羞又怯地用手绢避着往来之人的目光,心中对这未来的姑爷,更怨恨上几分。
这苏家大郎才气风名再胜,那也是当年了,如今能娶得她们家小姐,不好好地以大礼迎娶,借着周家的财力重振门楣。
竟提出什么不让带嫁妆的劳什子约定,还让她们小姐如此低调地前去苏家完婚,连个迎亲的车队都没有,真是委屈死了。
这可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事啊!
想到此,莲儿转头望向轿内主子的方向,贝齿咬上红唇,忍不住替她们小姐落下几滴泪来。
而左边稍长两岁的丫鬟兰儿,面上的情绪倒没她那么重,只是同样望着轿子,心中隐隐忧愁着小姐嫁过去的之后的路。
唉,罢了,这都是小姐自己选的,无论是福是祸,她们都陪着就是了。
四名轿夫驮着轻飘飘的新娘子,没一会儿,就来到了苏家的门前。
只见,倾颓的外墙上,有不少乡野孩童的gg画画,一颗自内伸出,挂满了橙h色果实的老杏树,算是这院落的唯一色彩了。
“怎么连红布都没挂!”
莲儿看着光秃秃,只挂了一个苏家牌匾的大门,忿忿地道。
正此时,陈旧的大门自内打开,两名身着灰衣的小厮推门而出,身后跟着抱火盆和手执红绸的仆妇。
再往后,便是修长挺拔,身形屹立,立于破败荒院之前,却难掩其矜贵之气的红袍男子。
火红的喜服,衬得苏逸之的面更白,眉更黑,一双眼睛深若寒潭,灿如流星。
只不过与那夜的迷茫疯狂不同,男人今日的眸色冷静如冰。
吉时到,迎新妇入门。
打头的仆妇高声唱道,将火盆置于门前,然后前去携了轿子里的新娘出来。
缀着金边的红袖从轿内伸出,只微微露出一截凝白的指尖。
软嫩的柔荑搭在仆妇粗糙的手上,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b。
在仆妇的搀扶下,身着红色滚金绣花喜服的周清菀,低头倾身,身姿款款地自轿内下来。
纵使这苏家的仆妇已见过许多世面,也不禁对新妇这一身价值千金的行头咂舌,果然是财主家的,呼之欲出的奢侈感。
几步外的苏逸之,上下扫过后,不辩喜怒地眯了眯眼。
周清菀顶着盖头,接过仆妇递过来的红绸,顺着丝络,看向红绸的另一端。
红布的纹理下,人影戳戳,但那身形,那气度,是苏逸之没错了。
男人似是发觉她在打量他,驻足一瞬便立刻转身。
先于她之前几步,牵着红绸的另一端,拽着她迈过火盆,迈过门槛,迈进了她精心设计想要进的苏家大门。
苏家如今式微,人丁不多,三进的宅院里住了十几口人,但主子却只有苏逸之,苏母以及b他小7岁的幼妹。
越过一进门坎,到了主宅院,莲儿兰儿这才见到点大婚应有的红色。
正厅里,自落败起就郁郁寡欢身体不太好的苏家主母坐在主位上。
身侧,是对这桩婚事尤为不满,一脸愤懑的妹妹苏凝儿。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从院门到此刻,苏逸之一直站在她前面一点点的距离,只有夫妻交拜时,两人是面对面的。
虽隔着盖头,但周清菀也知道,他从没正眼看过自己。
不知为何,低头的那一瞬间,忽地想起今日出门时,父亲一脸痛惜,母亲满含不舍的泪眼。
这眼泪,便如豆子般悄无声息的落下来。
正低头的苏逸之,看着泛旧的地毯上,夺目的两点光亮,眼眸幽深。
呵~ 既不愿,当初又为何?
苏逸之心上闪过不解,但更多的,却是鄙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