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摸了自己那几乎分不清是眼睛、鼻子、嘴巴的脸,再回想那女孩惊惶过度而当场昏厥过去的情景,他的心几乎快死去。
鬼!在别人的眼中,他是个鬼!一个既丑陋又可怕的鬼!
“少爷!”华特端着一盘食物走进房间。“你早上还没用餐。”
“搁着吧!我吃不下。”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试着不因别人的眼光而难过,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想像中的坚强。
华特虽然无法从齐南的表情看出他受到的打击有多大,但他却感到相当的心疼。
他几乎是看着齐南长大的。
当年他在台湾的齐家第一次见到齐南时,他简直无法相信上天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那时候的齐南才五岁大,但他却无法接触外界的世界,没有一个同龄的小孩愿意和他一块玩,甚至连他的父母都不敢将他带出门见人。
于是小小年纪的他就已经懂得将自己的幼小心灵禁锢起来,每天除了画画之外,他什么也不做,甚至拒绝开口说话。
那时他正在台湾传教,在一次因缘际会下,他见到了齐南,于是他成了他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改变齐南一生的人。
在他的建议下,齐氏夫妇终于答应让他带着齐南到美国重新生活。
也许上帝在关上一扇窗时,仍不忘打开另一扇窗。
齐南外貌畸型,但他却有着高人一等的智商。
他求学的过程相当顺利,加上他的建筑设计图被建筑业的龙头华特先生所青睐,从此他在建筑上平步青云。
名气带来了财富,却始终带不来他最渴望的阳光。
“少爷——”
“别说了,我不会难过的。”他试着戴上冷漠面具。
“其实那个小女孩并没有恶意。”华特试着打开他的心结。
“我了解。”他淡然地扯了下嘴角,“她的狗没大碍吧!”
“阿诺说情况恢复得相当好,而且兽医说两天后就可以出院了。”
“没事就好。”
“少爷,这个女孩心地相当纯真、善良,也许你和她可以——”
“华特!”他举起手,打断华特的话,“我有自知之明,你不要多说。”
其实有多少女孩子就光听到他是狄克西·布林顿,就会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但是能够真心真意接受他的容貌的人又有几个?
曾经他在遇见嘉露比时,也以为嘉露比是上帝赐给他的安琪儿,岂知她却是伤他最深、最重的人。
从此,他不再相信女人。
“记得明天叫阿诺载她到兽医院去,还有她若开口要我们赔偿,只要数目合理,就赔给她。”
“是!”华特知道他又以嘉露比来评断那个小女孩。
“没什么事,你去休息,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华特退出房间。
对齐南而言,他是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毕竟一次的教训就够血淋淋,毕生难忘了。
☆ ☆ ☆
是什么声音?
叶莎梅拉起被子将自己的头盖住,却仍隔绝不了刺耳的铃声。
“停!停!”她气得将枕头抽出来,然后用力的蒙在自己的脸上。
一直到差点让自己窒息才终于臭着一张脸跳下床。
她怎么不知道天下有比她更有强大耐力的人,居然非要把她吵醒才善罢甘休。
“喂!”她连声音都是臭的。
“老天!莎莎,你在家。”傅维恒已经给了自己最大的极限,要是电话再没接通,恐怕他会搭火箭咻地飞了过来。“我当然在家。”一听到傅维恒的声音,她的音调缓和了些,不过仍免不了抱怨的咕哝着:“你知不知道我在睡觉呀!”
睡觉!
傅维恒算了一下两地的时差,这个时候已经是美国下午五点多了,而她还在睡觉?
“莎莎,你是不是生病了?”
“生病?没有哇!”她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我很好,你为什么说我生病?”
“那你是从昨晚睡到现在?”他可是快把电话键给拨坏了,手指也因过度疲劳而酸痛。
“当然不是,你以为我是什么?母猪吗?我很好,你别穷紧张嘛!”她当然知道他是出自关心,但过度的关心就令她有点心生抗拒。
抗拒?她怎么联想到这两个字?
“没事就好,”他宽心不少,“加那呢?是不是在你身旁,让她接电话。”
“加那啊——”她的嘴张成O型。
她当然不可以让他知道傅加那把她一个人留下跑去夏威夷旅行,否则一定会惹来他的大惊小怪,说不定下一秒钟,他就会从电话筒跳了出来。
“她出去了。”
“出去?把你一个人留下?”
瞧!果然大惊小怪吧?
“她去麦当劳买汉堡,因为我不大想出门,所以就由她去买。”完了!这种逊蹩的借口绝对骗不过傅维恒的。
“莎莎!”
她是个极为外向的女孩?怎会突然不想出门?傅维恒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话。
叶莎梅为了受不了他的盘问而泄露口风,连忙又说:“我的生理时钟到现在还无法克服时差问题,好烦喔!”
最后那句“好烦喔”说得她自己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可是她要是不使出撒娇这一招,傅维恒绝对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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