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要鱼不要命,韩朝阳看着皮筏里活蹦乱跳的鱼,紧皱着眉头说:“先找找,如果找到海西桥还没找到就向上级汇报。”
正说着,手机响了,顾爷爷打来的。
韩朝阳探头望着右前方,举着手机问:“师傅,我这儿没找到,您那边有没有发现什么?”
“看见了,在这儿呢,漂在水草里,我们够不着,你们赶紧过来,看有没有救。”
就算没被电死也被淹死了,韩朝阳暗叹口气,调整方向往斜对过驶去。
不管河里的人之前干过什么,不管他是不是咎由自取,但人命关天,顾国利一刻不敢耽误,先打120叫救护车,再打电话向指挥中心汇报,完了让许宏亮叫几个队员过来维持秩序。
韩朝阳三人驾驶电动船赶到一堆水草和垃圾边,果然看到上次跟527厂老爷子们对骂的家伙被缠在一堆水草里,一动不动。
电动船空间太小,只能两个人一起动手,韩朝阳举着执法记录仪摄像。
李晓斌和小康一起用劲儿,把身体已僵硬的丘志民拖上船,把躯干拖到船边时他的嘴突然张开了,吐了一大口水,喷了小康一脸,吓了二人一跳。
“朝阳,有没有呼吸,有没有救?”顾国利在岸上急切地问。
“师傅,我们先看看。”
“没救了,”李晓斌帮小康擦擦脸,抬头道:“刚才是肚子里的水,搁在船边被挤出来的。”
脸上都出现了尸斑,能活过来那就真见鬼了。
想到今天还想抓他,韩朝阳担心将来说不清,干脆来了个死马当活马医,把执法记录仪交给小康,蹲下身鼓起勇气帮着做起人工呼吸,只是按压胸脯,不会傻到跟一个死人“口对口”,一直摁到救护车赶到才同李晓斌、许宏亮一起把尸体抬上岸。
“早死了,一看这样子就知道已经死亡好几个小时,还做人工呼吸。”急症医生检查了一下,缓缓站起身:“警察同志,我们只救活人不拉死人,我们先回去,你们给殡仪馆打电话吧。”
“不好意思,让你们白跑一趟。”
“没事,再见。”
送走医生,韩朝阳回头问:“师傅,现在怎么办?”
“等,等上级来处理。”
王厂长再次看了一眼尸体,轻叹道:“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非要电鱼,连命都搭进去了,为那几斤鱼值当吗?”
老雷心情很复杂,在此之前对丘志民是恨之入骨。
人死为大,现在怎么也恨不起来。
他挠挠脖子,低声道:“王厂长,不看了,看了晦气,我们回去吧。”
“回去,老顾,小韩,我们先走一步,有什么事打电话。”
“王厂长,要不您再等会儿,等分局的人来做个笔录,不然他们又要去找您。”
“等会儿就等会儿,我们上去等。”年纪大了就不愿意看死人,王厂长又长叹口气,在许宏亮的搀扶下爬上坡。
不一会儿,新园街派出所和分局刑警大队的人到了。
俞镇川等新园街派出所的民警辅警负责维持秩序,法医检验尸体,刑警找韩朝阳、王厂长等人了解情况,到底是电死的还是溺亡从尸表上检验不出来,但可以肯定不是一起刑事案件。
刑警和法医们在河边搞了两个多小时也走了,新园街派出所的领导给殡仪馆打电话叫运尸车,做刚被所里民警找来正蹲在尸体边嚎啕大哭的死者亲属工作。在人工呼吸时,韩朝阳同样被喷了一身水,越想越晦气,刚才顾不上,现在有时间赶紧在河边洗,洗了一遍又一遍。
“朝阳,不好意思,如果我在,这些事就用不着你来。”
“有什么不好意思,既然干这一行迟早会遇到这种事。”韩朝阳从师兄手里接过烟,探头看看他们所领导低声问:“现在我们可以撤了吧?”
“走吧,这儿有我呢。”
人的生命很宝贵,也很脆弱!
一个前段时间刚见过的人就这么死了,再想到悲痛欲绝的孤儿寡母,韩朝阳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回到警务室洗完澡连晚饭都不想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朝阳,在干什么呢?”正胡思乱想,昨晚莫名其妙打过一通电话的黄莹又打电话来了。
“晚上没什么事,躺在床上呢。”
“这么早就休息了?”
“都说了晚上没什么事。”
“那怎么不看微信?”黄莹觉得很奇怪。
“不想看,我本来就不怎么玩手机。”韩朝阳心情真不好,语气带着几分敷衍。
黄莹听出他的语气不太对劲,禁不住问:“又怎么了,你今天应该高兴,被评为全市流管工作先进个人,有奖状还有奖金,这是市级的,很厉害,我干这么长时间也没能评个先进。”
“今天朝阳河里死了个人。”
“怎么死的?”
“电鱼把自己电死的。”
“咎由自取,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韩朝阳点上支烟,凝重地说:“我认识他,他上次来我们辖区电鱼,因为没船我没能逮着他,回头想想当时也没当回事。昨天又接到群众举报,说他今天又要来电鱼,还特意管环卫借了条船准备抓他个现行,结果人没逮着,反倒从河里捞出一具尸体。”
“你捞的?”
“嗯,不光捞,还试着做人工呼吸,看能不能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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