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整间屋子都乱将起来。
只见那拉架的,助拳的,吓呆了站在原地的,想偷溜出去叫人来的四周殴打辱骂之声不绝于耳,一会子是豁朗一声砚台被掀翻在地,一会子又是砰咚一下碗碎茶流。
不止是庄小公子这边,秦烨这里自然也有助拳之人,秦家的那些小厮原候在外头,见里头闹将起来,也都涌进来帮着主子。又有旁人的小厮亲随,学堂里的书童到了后来,众人已不知是为了什么打起来,整个学堂直闹得天翻地覆,直到郭钧赶来方才喝止住。
秦烨自不必说,脸上身上都挂了彩,秦煜虽说一直在劝架,却也挨了几下子,衣裳下摆还有几个灰扑扑的脚印。
不过他兄弟二人的景况却是最好的,混乱之中,那庄小公子已经被揍得动不得了。又有人半张脸肿得老高,有人额头上磕青了一块,有人脚踝折了如此种种,不一而足,真真是又凄惨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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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钧见状,自是气恼非常,当下便至各家传话,请众人来将各自的子侄领回去。
一时众人赶来,待说明原委后,训子的训子,道歉的道歉,不消细说
今日之事,原是庄小公子惹出来的,虽说是秦烨先动的手,到底也算是还击,且秦家又势大,众人自然不敢争论,那庄老爷还又压着儿子给秦烨秦煜赔礼道歉才罢。
一时事毕,郭钧原与秦沄是好友,自然听说了近日京中的流言,因叹道:
如今你家里也乱着,依我看,暂且不必让两个孩子来上学,也少了许多是非,你意下如何?
秦沄也不想两个孩子再受委屈,便点头应允,及至到了车上,秦烨犹还气呼呼的,见秦沄来了,方才垂下脑袋,闷声闷气道:
人都是我揍的,煜儿没动手,爹爹要罚,就罚我一个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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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沄还未开口,秦煜又抢上来赶忙道:哥哥是为我才动手的,归根究底是我的不是,求爹爹罚我。
你又没打人,做什么罚你?
根源在我,自然要罚我。
我还说惹事的是那姓庄的呢,那我再去揍他一顿?
揍揍揍,你怎么就知道动手?!
咳!好半晌,秦沄方才找到插言的机会,两小齐齐噤声,都眼巴巴地看着他,只见他脸上似笑非笑:
我几时说了要罚你们?
自然,罚是必要罚的。但罚的不是烨儿不该打人,弟弟受了欺负,你这做哥哥的自然要护着,为父不仅不罚,还要赏你,不过
话到此处,秦沄故意顿了顿,方才道:
施以暴力,终究落了下乘,你们既是有理的一方,如此不反教人说你们没理了?君子行事,既要堂皇正大,又要讲求些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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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庄小公子原本就小人得志,出言不逊,以郭钧的性子,如何肯容这种学生留在他的书塾里?秦煜什么都不需做,只需在他挑衅时示之以弱,此事再传到郭钧耳中,他必没有好果子吃。
当然,在秦沄看来这点子惩罚还是轻了,都说上行下效,那庄小公子敢如此欺负秦煜,焉知不是受他家人影响?
所以,被书塾扫地出门还不够,庄家教子不严,这等名声必须得让世人知晓。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这庄老爷又如何做得好官?自然,他的乌纱帽也可以动一动了。
不过后头的这些手段,如今还不适合教给两个孩子,只听他眼下的话,两个孩子便一愣一愣了。
秦煜倒还好,原本他聪慧非常,起初想的就是以退为进这一招。秦烨却是一时冲动,只顾着替弟弟出气,此时反应过来,却不禁想到,怎么爹爹看起来好阴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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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臭小子,揍你哦
PS.今天三更(′`)
一家天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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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沄还不知自己在儿子心中高大的形象已经岌岌可危了,此时细细观察着,见两个孩子的心情都没有受影响,方才暗松一口气。
他知道煜儿素来敏感多思,生恐他为流言所扰,如今看来,也不知是这孩子想通了,还是烨儿跟他说了什么,他倒并不在乎自己究竟是不是秦沄亲生。
这样就好,他早已决定将这孩子当自己的亲骨肉养大,无论外界如何非议,都不会改变这个决定。
如今那些好事之人,包括秦家的许多人都觉得他糊涂分明不是自己的种,又何必还要养着?若是个女孩儿也罢了,不过一副嫁妆的事,偏又还是个小子,日后秦家的家业岂不是还要落入外人之手?
想到此处,秦沄亦觉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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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爵位是长子的,不会给煜儿,但他百年之后儿子们自然要分家,届时因为秦煜的身世,恐怕又有一番纷争。
因此自打流言传扬开后,不管旁人如何问他,他都一口咬定秦煜就是自己的骨肉,又命人四处搜寻邓乐二人的下落,找出流言传播的源头,只盼着能早些平息此事。
当下父子三人归家,蕊娘早在门口迎着了,一见了两个孩子衣裳上的灰尘,还有秦烨脸上的伤口,顿时心疼得不得了,却又硬下心肠板着脸道:
平日我是如何教你的?不可冲动行事,不可胡乱惹麻烦,你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和过去一般糊涂不成?
话犹未完,秦煜已扑上去抱住她的大腿道:娘,哥哥是为我才受伤的,我身上也挨了几脚,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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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说,仰脸用那双乌墨丸子似的眼睛看她,虽未含泪,可那样又委屈又还强忍着的模样,就是铁人的心也融化了。
蕊娘虽明知这是他的苦肉计,却也再说不出重话,秦煜又偷偷朝哥哥使眼色,秦烨一步三蹭地上前来,垂头低声道:
娘,我错了
娘,你若是还气,就拿板子抽哥哥的屁股,只不能打脸,不然他就破相了。
当下便听蕊娘噗的一声,总算被逗得笑了出来:你们啊又伸指在两个孩子额上一人戳了一下,两个惹事的小麻烦精!
但看两个孩子如此友爱,她心里又十分欢喜,一时丫头已送上干净的衣裳和热水药膏,蕊娘便亲自将两小的衣裳脱下,又细细查看他们身上有无旁的伤痕,再给秦烨搽药。
秦烨还有些脸红,忙捂着自己的胸口:娘,我可以自己搽。
蕊娘没好气道:以前你澡都是我洗的,如今还怕我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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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煜这会子已换好了衣裳,便在一旁幸灾乐祸,看兄长的笑话。反倒是秦沄坐在一旁,不禁想到,臭小子,我想让你娘看看她还不肯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时事毕,众人又去看灿姐儿。
灿姐儿如今也有四个月大了,肉乎乎的小身子裹在大红的襁褓中,露出一张白玉似的脸,虽如今年纪尚小,可从她那浓密的羽睫和挺翘的鼻头便能看出日后必是个美人。此时见爹娘哥哥都来看她,她便咯咯咯地笑起来
其实她如今是分不清谁是谁的的,但感觉到了熟悉的让她安心的气息,那藕节似的胳膊便从襁褓里探出来,对着两个哥哥乱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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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脑婆,我也要你看!【大声
蕊娘: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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