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赞叹:“大嫂这手艺,可以去开商铺了,京城的小姐夫人要是看到这种裙子,肯定要排起长队来买。”
大嫂的葡萄眼骤亮,握住我的手激动道:“阿厌也这样觉得对吗?实不相瞒,大嫂我自己也是这样想的,连店面都选好了,就在西市西街!”
说着还给我详细讲述起来:“那条街可干净了,斜对面就是一个酒肆,里面的酒也好喝,跟之前你买回家的差不多。可惜那酒肆没名字,不过每次上新酒,老板就挂上‘新酒来’的旗子,也好找呢!”
实不相瞒。
这条街,不才已经熟悉到,闭着眼睛从街口进入,二百一十三步能到新酒来,六百零五步能到醉花楼,六百六十一步能到墨书巷——这种地步了。
大嫂又想起一件事,欢快地补充:“商铺的主人也很好说话,租金已经比旁的街低不少了,又在此基础上给减了三成,要求只有一个,就是每天开门前要跟其他商户一样,把自家门前的街道给打扫出来,尤其是夏天和雨后,要用清水擦洗青石板,不要见泥洼。”
这规矩我是知道的。
因为它干净,所以诈尸回来这两年,我才忍不住常常去,并且从未感觉到厌倦。
现在就更加喜欢了,一来云妃也是这街上出租商铺的老板之一,还是墨书巷的主笔,二来是这街上有了我家里人开的铺子,我大嫂做衣服的手艺,终于可以让京城其他的姑娘看到了。
忍不住抱着她,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直到推门进来的大哥看到,以冷冽的目光凌迟我千百次,我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穿着崭新的裙子,跑去二嫂身边,问她好不好看。
二嫂的笑容比二哥做的红豆糯米团子还甜软:“阿厌穿这身太漂亮了,大嫂的手艺好,阿厌生得也好,”说着就笑出小白牙来,捏着衣袖举起手臂让我瞧,“我这身也是大嫂做的,你看手腕这边还绣了蓝色的小蝴蝶,我真的太喜欢蝴蝶了。”
说到蝴蝶,就转身去里间拿来一个十寸见方的锦盒,满眼期待地递给我:“这是我做的一套妆戴,你看看喜不喜欢。”
我打开。
华胜步摇,发冠鬓钗,梳篦抹额,耳环项戴,每一个嵌了或刻了蝴蝶,但都因材施宜,完美融合。
我难掩欣喜,但还是替她肉疼了一下,悄悄问:“二哥若是知道你送我这些,不会心疼哭吗?他得写多少册《深海食游记》,才能攒这一套首饰呀?”
二嫂嘻嘻笑着,一副无所谓甚至还很放心的样子:“除了不让他进我卧房时他会哭,其他时候没见过他掉泪哎。银子花完了他随时可以再写书嘛,阿厌的生辰每年可只有这一次。”
我抱住她娇软的腰,把脸迈进她香香的肩窝:“二嫂真好,回家真好。”
回家确实好。
在宫里,我看到那些美人,都没法这么亲亲抱抱呢。
*
申时末,姜初照就来敲我家门了。
他今日穿的,和他生辰那天穿过的紫色流彩锦袍差不多,只是没有龙纹。被乔正堂请进来的时候,我俩对视了一眼,又各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
这颜色怎么还一致起来了呢?
姜初照负手而立,喜悦满铺了脸庞,似是对此很满意,甚至扬眉吐气道:“朕与太后,心……心在一处啊!”
我跟着他一块笑,还往他嘴里填了一块桃花酥:“虽然是巧合,但偶尔穿穿母子装,好像也不错哎。”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不笑了。
大哥请他入上座。
我还是和未出嫁时一样,坐在两个略有些紧张的嫂嫂身旁。
也不怪她们紧张,毕竟是第一次跟当了皇帝的姜初照同桌吃饭。
其实京城很多官员家里,都不许女眷上桌吃饭的,只能吃残余的饭菜。以前乔正堂每次去别人家做客,都生一肚子气回来。因为娘亲年少时就遭遇过这种对待,几乎没吃过几次完整的好饭,所以乔正堂对这个规矩非常之痛恨,得在院子里跟小灰对叫好一阵子才能消气,后来干脆谁请他他都不去了。
“去他仙人板板的不让上桌!”乔正堂骂骂咧咧,提前训斥大哥二哥,“以后你俩娶了夫人,都要让她们上桌吃,哪怕皇帝陛下来了,也要坐下一起吃!”
姜初照也很喜欢大家围在一张桌上吃饭的氛围,打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如此。因为他生得好看又白嫩,大嫂二嫂都很喜欢他,每次吃饭都会多摆上一道筷子,专门给他布菜用。
他本不是计较规矩和座次的人,但今日这个安排却让他稍微有点不满意:“太后应该坐在朕旁边才对。”
“太后”二字被他叫得还有点儿重。
乔正堂立马起身,诚恳请求,一副我不坐过去他就撞墙的姿态:“请太后上座。”
姜初照也跟着起身:“请太后上座。”
兄嫂们便也起身附和:“请太后上座。”
我:“……”
哀家就这么被安排了?
不好在家里人面前和姜初照计较,于是就坐在他旁边了。但我分明听到这条傻狗笑了一声。
“太后今晚这身衣裳,也超级漂亮,”他掩唇悄悄道,“吃完饭朕带你去月西河放焰火吧?朕让苏得意都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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