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的乔不厌却没这么多的耐心,跟他东拉西扯,迂回埋怨。我说得很直接:“王爷不娶我,还不许我嫁给陛下吗?”
说出这句话来,才发现即便重活了一遭,我也没办法放下他当年退婚那件事。明明都定好了日子,乔正堂连嫁妆都准备了满登登的十车,他却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甚至还在退婚第二个月,就娶了我舅舅家的表妹,跟我同龄的邱蝉。我却又在家中呆了四年,才在老皇帝和乔正堂的安排下,嫁给姜初照。
他终于发现方才那样问十分不妥,于是收住神色,整理衣袖,朝我拜了一拜:“臣弟有要事相商,肯请皇嫂行个方便,让臣弟同陛下见一面。”
我道:“陛下同本宫大婚当日便宣布要斋戒修行十四日,当时皇弟在场,也没有异议。这才第四天,皇弟就嚷着要见陛下,怕是不妥。”
他掏出皇帝亲赐的龙纹玉佩,举至半空给我瞧:“陛下把贴身玉佩给了臣弟,准许臣弟有要紧事时随时进宫,随时面圣。”
我从身后拿出皇帝临走前留给我的尚方宝剑,放在怀里抚摸:“陛下把贴身佩剑给了本宫,并有口谕,任何要紧事都可以同本宫讲。”
他觉得他手上那个更尊贵,我觉得我怀里这个更隆重,两下都不愿意妥协,我二人便从这里,开始了长达八日的僵持。
上一世,我比现在慌乱许多,勉强撑到第六日,就开始心力交瘁,状态昏沉,他看出我脸色不好,建议我回宫休息休息。
我何尝不知道他想趁我睡觉之时做什么,就越发不敢入睡,拿剑尖戳自己手指,用牙齿咬自己舌头,各种自残的行为都试过,只为让自己保持清醒。
越发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想想我那位在京疆古道上奔驰着的夫君,幻想着他早日回来继位,不说救我于水火之中吧,至少也能让我放心地洗个澡,安慰地睡个觉。
记得到了第八天夜晚,姜域提出要跟我谈一谈。
银光闪闪的铠甲和劈啪作响的火把刺得我眼睛生疼,我勉强笑道:“你先把这八万府兵送出宫外,本宫就跟你谈。”
于是,他把府兵关在宫城之外,我攥着宫门的钥匙跟他进了成安殿。
“阿厌,你知道皇兄为什么选你来挡我吗?”这是他当年问我的第一个问题。
我趁机吞了一口桃花酥,因为咬得毫无章法,酥皮散成无数碎渣在口中乱窜,差点把我呛死。他仗着四下无人,一点礼数也不顾,把我拉进怀里,端过来一杯茶,还拿手掌轻抚着我的后背。
我那时候也傻,缓过劲儿来,把那支撑着我的信念如实地同他道:“是陛下信任我,信任乔家,我不能让他失望。”
姜域听到这话就笑了,且笑容得很是松快,一如弱冠年华时的澄澈清朗:“阿厌,你真是太好骗了。”
我懵了一懵。
“你这回答恰好印证了皇兄现状不妙,他有意安排你来阻挡,”他掏出绢帕替我擦掉唇边的酥渣,眼中全是细碎的光芒,像是月影落在粼粼湖上,“他知道我有愧于你,所以才把你安排在这里牵制我。”
我不解:“你怎么会有愧呢,你和邱蝉过得这样好,你早就忘了我了,我怎么可能牵制到你。”
他眼睫轻颤。良久之后,一下一下地抚着我八天没洗,一塌糊涂的头发,嘴里竟然还能说出暧昧不堪的话来:“如果我心中有愧呢。”
我佩服之余,抬头看他,试图去从他的神情里验证,他是否真的对我有愧。
下一秒,却听到他说:“阿厌,把东西交给我好不好。你不是欢喜着我,想嫁给我吗,等我登上皇位,就封你为皇后。”
这话宛如四九妖风,三伏暴雨,让我打了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我从他怀里往外挪:“等太子回来,我不一样是皇后吗。而且他只有我一个妻子,不像六王爷,家里还有一位明媒正娶的娇妻。”
他也不恼,又把我按进怀里,浅浅笑着:“你也在乎我对吧,方才那句话是不是在吃醋?”
我挣扎着想逃出他的禁锢,他却比我想象中要有力,闹腾了好一会儿,最后绝望地发现他越抱越紧。
“别动了阿厌,再动你就真成了我的人了。”他语气里染了些薄怒,嗓音也有些哑。
因为出嫁前接受过系统又专业的夫妻房/事教育,我自然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当场放弃,一动也不敢动。
他却箍住我的腰,将我抱到不远处的榻上,解开宽大的衣袍裹住冻得发抖的我:“反正钥匙在你手上,我手下的人也进不来,不如就睡一觉,养一养精神明日我们再继续聊。”
我沉默半刻,从他怀里悄悄伸出手来:“本宫想去殿后的汤池沐浴,八天不洗澡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噗嗤笑出声,准了:“去吧。成安殿后的温泉是整个皇宫里最好的,等你洗完本王也去泡一泡。”
两个人分开洗漱完,他又把我抱回榻上拥着我睡觉。
但我怎么敢睡着,到半夜,困得上下眼皮彼此胶着难舍难分,实在煎熬就从榻上走下来,抽出长剑在自己手臂上划了几道,试图用这种疼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知道姜域什么时候醒的,但他显然被我这动作给吓懵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说:“你就这么听姜界的话,为了挡住我,连睡觉都不敢,甚至还要自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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