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兮言辞犀利,字字诛心。
语气却是轻飘飘的,颇为无所谓的态度。
“你——”风筱雅气愤愤地指着风云兮,小脸涨得通红,“本郡主何曾说过这样的话?你这是在污蔑本郡主!”
风筱雅何曾不明白风云兮给她扣了顶大帽子。
要是因为这一句话,就连累了整个太子府,风筱雅情何以堪?
风云兮故作惊恐,却是面带委屈地看向圣康帝,“兮儿惶恐,还望皇祖父明察。”
同为孙女,只有风筱雅能够唤圣康帝为“皇爷爷”,以示亲厚。
其余的孙女,包括风云兮这个新孙女在内,都只能唤圣康帝为“皇祖父”。
圣康帝看了风云兮一眼,神色不明,“雅儿还小,童言无忌,当不得真。”
轻飘飘的一句话,轻轻拿起,轻轻放下,不予计较。
“皇爷爷明察秋毫,雅儿多谢皇爷爷。”风筱雅向圣康帝谢恩,再一脸挑衅地看着风云兮。
她仗着有圣康帝疼宠,早就目中无人,因而才敢当众大放厥词。
风云兮也早有耳闻,先前故意说那番话为难风筱雅,还搬出了太子府来,就是想要看一看,圣康帝对整个太子府的态度。
现下看得清楚明白,风云兮也算是目的达成。
至于整治风筱雅,来日方长。
风筱雅在风云兮的手里吃了亏,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风云兮。
她盛气凌人地看着风云兮,“既然咱们这第一轮的击鼓传花游戏,花落云兮郡主,还请云兮郡主遵守这游戏规则呢!”
“表演才艺还是罚酒,就请云兮郡主自行选取吧……”
风筱雅刚收了声,又故作惊讶地捂嘴,“哎呀!倒是本郡主忘了大伯父先前的话了,既然大伯父认为妻女技艺登不得大雅之堂,本郡主觉得,云兮郡主还是罚酒吧!”
风筱雅一句话,四两拨千斤就将东方京墨刚刚回怼的那一番话,曲解成了另一层意思,还暗讽云烟和风云兮技艺不佳。
如此,就给人一种明明是东方京墨的妻女才艺不行,东方京墨怕妻女当众出丑,才说出那样一番上升到两国邦交高度的话语来。
简直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伪君子行为!
风云兮挑了挑眉,心知风筱雅故意在先前不出言帮腔,而弄出一个击鼓传花的游戏,就是要借此当众打脸她一家三口。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风筱雅自作聪明,以为自己是那只黄雀。
当然,也可能是太子授意。
因为太子府,无疑是想要看诸王乱斗,你死我亡,最后太子府才能坐享其成。
一场接风宴,太子与诸王的心思,到得此时,也算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风云兮与东方京墨和云烟交换了神色后,施施然一笑,“这酒,本郡主认了。”
风筱雅已经将路堵死,风云兮若是拒绝喝酒,而要求表演技艺,不就是打脸东方京墨嘛!
所以,风云兮只能喝罚酒。
至于风筱雅故意要让风云兮喝酒,怕是也还藏着祸端。
一环扣一环,环环紧逼。
风云兮却是有些不解的,对于一个离开二十几年的失宠皇子,这些东临国的皇族之人,为何如此忌惮?
明面上,敦王无权无势,背后也没有强大的母族撑腰。
而太子还有其余诸位王爷,在这二十几年里,有的是时间与机会培植自己的势力,哪一个不是看起来要比敦王实力雄厚的?
既如此,为何要忌惮敦王,甚至于从他准备回东临国之时,就杀机不断?
风云兮对此,一直没有琢磨个清楚明白。
在风云兮走神思索的空档里,一位宫女送来了一盏果酒。
“听闻云兮郡主自幼体弱,本郡主特意让人将烈酒换成了果酒,还望云兮郡主心领本郡主的这一番好意。”风筱雅自卖自夸,宣扬自己的贤良淑德,宽宏体贴。
风云兮莞尔一笑,“多谢雅儿妹妹。”
她哪里会不知道,这一盏果酒里,没有风筱雅的好意,只有不良居心。
“云兮郡主,请吧!”风筱雅笑得不怀好意。
这二人,按照辈分亲疏关系来论,是一对堂姐妹。
风云兮一口一个“雅儿妹妹”,并非想要同风筱雅亲厚,只是为了埋汰风筱雅,给她添堵。
而风筱雅不愿唤风云兮“兮儿姐姐”,而是唤做“云兮郡主”,足可见风筱雅对风云兮的不喜以及排斥。
就连场面上的功夫,风筱雅都没有风云兮做来得体。
风云兮在全场宾客的注视下,喝下了那一盏果酒。
青梅酿成,甘醇清甜,口感倒是不错。
只是,里面加了料。
风云兮是医者,又擅于制毒,这世间的毒物,也就只有“荼蘼”和“桀骜”这般级别的旷世奇毒,她可能不能够轻易分辨出来。
至于其他的毒物,风云兮都不难分辨。
她喝下的果酒里,掺了一种名叫佳人醉的毒药。
说是毒药,可能也还不是很贴切,更确切地说来,应该是女眉药。
风云兮放下酒盏,抬眸看了眼更是得意的风筱雅,骤然了悟。
是风筱雅要害风云兮。
为何?
风云兮暗自思量。
明面上,风筱雅与风云兮,是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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