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宜珩也不知道为什么话题拐了个弯,瞪他一眼:“不是,你别扯开话题。”
他“哦”了一声,牵过她的手,理所当然地往自己口袋里揣:“那肯定不是我的助理。”
“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女孩子,叫艾玛。”谢宜珩难得循循善诱了一次,掰着指头给他列举:“罗伯特说她物理特别好,长得也特别好看。”
裴彻思索了片刻,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位名叫艾玛的女士。他摇摇头,无比诚恳地说:“可能是哪位教授新招的博士吧,我真的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了。”
他说的都是实话,这个学期开学之前他就去华盛顿州喝沙子了,之后又为了听证会和那份文档忙得团团转,有几份给爱德华的工作报告都是踩着截止时间交的,确实没心情去关注哪位教授招了什么学生。
谢宜珩还是穷追不舍,说:“罗伯特说你喜欢头发长的。”
裴彻沉默了几秒,像是某种被人窥见的心虚:“我没说过。”
她埋在他肩窝里,拨了拨自己不算长的头发,故意拉长了调子说:“我一个人做黎曼几何的题做得天都亮了,劳伦斯教授居然还和颜悦色地给女同学讲题?”
师从裴彻,谢宜珩现在信口开河的能力与日俱增,而且说起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裴彻敲敲她的脑袋,无奈地笑了一声,说:“没有的事。”
显然谢宜珩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今天的餐前酒和餐后酒一道也没落下,大脑里的神经元被酒精激活,隐秘的心思被微醺醉意唤醒。
大胆的,鲁莽的,不计后果的。
她踮着脚,松松地勾住他的脖子,坏心眼地去吻他的喉结,舌尖在凸起的轮廓上打转,带着点气声说:“那也不行,我醋了。”
大片温热的气息洒在颈侧,噬骨的痒意密密麻麻地往上爬,他的呼吸一下子就变了调。他的手还搭在她腰上,身体的热度和掌心的温度交融在一起。裴彻短促地笑了一声,抵着她的肩,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光天化日的,你干嘛呢?”
谢宜珩得寸进尺,揽着他的脖颈,一点一点地加深这个吻。彼此的呼吸炙热,唇舌间红酒的果香和陈酿的焦糖味参杂着,口感像是柔顺又浓郁的布蕾。
谢宜珩今晚铁了心要让他尝尝爱情的苦,掐的点都恰到好处。趁着眼底还没浮起水雾,她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从他怀里挣脱出去。侧过头,大口呼吸着微凉的夜风,平复胸膛里那颗横冲直撞的心脏。
他拽着她的手腕,俯下身来,声音哑得不像话,在她耳畔轻声说:“只给路易莎同学讲题。”
…
最近要读的文献太多,阿比盖尔只好在晚上遛狗。她戴好围巾,被脱缰野狗姜小二拽着,跌跌撞撞地奔向自由的大门。
刚走出院子没多远,就碰到了约会回来的两个人。
虽然之前就听说过阿比盖尔的美发事业,但是亲眼见到这个张扬肆意的彩虹头的时候,裴彻还是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您是丹尼斯小姐吗?”
阿比盖尔最近光荣地成为了姜小二的临时监护人,收养这条拆家大狗的条件就是让姜翡教她说中文。经过两个礼拜的速成练习,她自认为普通话水准已经炉火纯青。面前就有一个现学现用的机会,阿比盖尔点点头,操着一口蹩脚的京片子:“哟,这不是我大爷大娘吗?今儿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这下连谢宜珩都被吓到了。
第65章 夜与雾(3)
趁着阿比盖尔遛狗去了, 谢宜珩一个电话直通北京,把正在睡午觉的姜翡直接从床上拎起来,苦口婆心地思想教育了她五分钟。
姜翡的春秋大梦被残忍打断, 非常不爽,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还在这两个冷血女人手里,立刻态度诚挚地道了歉:“谢小姐,是鄙人的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饶了小姜吧。”
对方态度诚恳, 谢宜珩满意地挂了电话。
……
随着LIGO内部结构的更新完成, 整个干涉仪的灵敏度大幅度提高。许多在之前被忽略的噪声信号又重新进入了可被探测范围, 数据流水线记录了无数的异常事件, 谢宜珩每天早上打开电脑都能看到满屏的红色报错。
亨利看得血压都高了,一大清早就把谢宜珩和莱斯利叫到他的公寓来, 三人围桌而坐, 一起商讨干涉仪的灵敏度问题。
谢宜珩盯着屏幕盯了很久,流水线记录的不明事件个数还在增长。她看着红色的数字一遍遍刷新,才缓慢地说:“分布式计算项目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谢宜珩在Couldview工作了两年, 多多少少耳濡目染了些野路子。
这种企业又不是慈善家,也没有LIGO这样追寻真理的执着。Couldview的项目大多只有一个目标——赚钱,越多越好。因此科研众包很受资本家的欢迎, 只需要支付一点点的费用, 就可以使用民众电脑的闲置资源进行数据处理, 比从头开设的算法流水线省了不知道多少钱。
莱斯利和亨利都是保守的学院派出身,听到分布式计算项目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都吓了一跳。亨利气得拿手杖捅了捅地,说:“胡闹,所有信号数据都是最高保密级别。现在居然要在公众的电脑上处理数据,这怎么行?”
莱斯利面色凝滞地点头, 显然也对这个方案不大满意。
谢宜珩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她现在已经对亨利的反驳习以为常了。临走的时候也是笑眯眯地跟老教授说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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