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一看,劝她:知道你委屈,可你才二十岁,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并且你的起点又比别人高,因为一次委屈就辞官,年轻气盛,这太冲动了。
唐斯羡道:“可我毕竟在为官之前置办了田产,为了养家,我不能因此就将田产卖了,将家财散尽不是?所以只有辞官了。”
知州道:“朝廷已经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了,不会再以这事问责于你,不必如此。再说你在茶场干得也不错,数目从未有出错,实在是难得呀!”
辞官的折子就被知州扣了下来。
唐斯羡回家后跟秦浈叹气:“当官妨碍我发家致富呀!”
而且还有暴露身份的风险。若是能保留身上的武阶官,没有差遣那就好了,一个从七品的武阶官,够她用一辈子了。
“你这话可别让人听见了。”
对许多人来说,唐斯羡这是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年纪轻轻前途无量,有官都不想当,这不是脑壳坏了是什么?
唐斯羡看似没有付出什么,但是对秦浈来说,她宁愿唐斯羡是寒窗苦读十数载,只混来一个小官当,也不要她冒着生命危险去换取荣誉地位。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早时不计算,过后一场空。有些事还是得早做打算,才能规避风险。贪恋权势、名利,最后或许会在这里迷失自我,那就得不偿失了。”唐斯羡道。
“难得清醒,难得糊涂。”秦浈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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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的事又闹了一阵,尤其是唐赟决定不再给唐泰机会。本来他想着唐泰是上一任家长,为了留彼此一个好名声,他没有逐唐泰出唐家,让唐泰在唐家安享晚年,对方总该知足。
岂料这次唐思海跟薛浩等又闹出这些事,还仗着自己已经不是唐家的人而嚣张跋扈。
唐家已经有族人对他们不满了,唐赟决定追责唐泰,将他当年在任上做过的那些有损唐家利益之事揭发上报。
这事闹久了,加上唐家威望向来高,朝中还有跟唐家、书院多少沾点关系的官员,朝中已经有人忧心它们将来会形成一股能威胁到朝廷的势力。
新皇循例嘉奖唐家,但是面对唐家闹出的种种问题,那些不孝子孙的做法实在是有损唐家的名声,他也产生了动摇。
让唐家分家的声音也慢慢地传了出来。
新皇问荣相:“唐氏当真能威胁到朝廷?”
荣相便道:“官家请看,这是唐氏历来在朝为官的官员,还有这些得解的举人、进士出身的选人,以及在唐家的书院求学的朝廷命官。这一眼看去,几乎都跟唐家有渊源。有朝一日,唐家的举人特奏名,选人又获得差遣,那朝中便有一成的官员是唐家所出……分家乃是大势所趋。”
新皇光想到那个画面,便坐不安稳,于是他对朝中官员道:“唐家名声显赫,若是因这些不孝子孙而导致名声尽毁实在是可惜,所以为了保住唐家的名声,还是析产分家吧!”
他让在朝中为官的唐才会回乡处理唐家的事情,再点几名官员,连同饶州知州,前往唐家协助处理分家事宜。
这是奉命分家,唐赟不得不按旨意执行。
他没想到唐家走了几百年,最终还是在他的手上分崩离析了。虽然心情有些悲痛,但是皇帝为了弥补他,给他的官加了一阶,他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唐家析产分家是按照每个田庄来分的,不过还是按照血缘的亲疏分了二十多支旁支。
唐才升那一支也就剩下他一家子了,所以他分了五十多亩地,因唐赟的私心,他的地就在镇前村。
至于跟唐泰亲近的那些旁支,就分得较远,有些都分到了江州去了。
唐思海他们不仅没能参与到分家,还因唐泰被唐赟追责未分家时拿唐家的前去置办私产所获得的利润而赔了些钱出去。
让他跟薛浩等更加难受的事,他们曾经欺压过的百姓知道唐家分家,他们背后没有人撑腰后,纠集了起来报复他们。薛家险些没被人烧了。薛浩干脆在外面躲着,也不敢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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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分家那日,唐妁悄悄回了尖山里一趟,听着唐家屋舍里传出的哭声,她很不厚道地笑了。
笑着笑着,她便落了两行泪。
看完了热闹,她准备离去时,唐赟跟唐才升从小道里出来,显然是在说什么秘密,然后遇到了她。
双方都愣了下,唐妁没说什么,点点头,侧过身就走。
唐赟朝她长揖了一下,道:“是唐家对不起你,没有尽到庇护身为族人的你的职责,我在此向你赔不是。”
唐妁伸手摘下一朵木槿花,揉了一番,道:“花没了,可这蒂还在,蒂上的伤口也还在,它不是一句对不起便不曾存在。”
唐赟道:“可花还会再长。”
唐妁微微一笑:“那你们护好别的花就行了,既然已经离开了根须、枝叶的花,就不牢你们再惦记了。”
唐赟沉默。
唐才升想了想,追了上去:“阿妁,有件事想与你谈一谈。”
“这分了家,你的腰杆直了?”唐妁打量着他,发现他确实比分家之前要有气势了点。
唐才升道:“已经分了家,族里也没办法干涉我的决定了。我想让思先回到族谱里,你问他可愿意。”
既然已旁支的身份分了家,那族谱肯定是要另外起的。还未分家时,族谱轮不到他做主,可既然他是这旁支的家长,那他自然有权力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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