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不少关心她的人想劝她, 苏氏便是第一个劝她三思的人。不过秦浈都没能令她改变心意,苏氏的劝说效果自然也不大。
苏氏问秦浈:“难道东床就这么依了清满那孩子?”
秦浈叹气:“官人都已经搬出姑母来了,可姑母也没有反对, 官人又能如何?”
唐妁吃过苦,所以对唐清满的决定倒是并不怎么反对, 只劝她三思, 以及找唐斯羡过去教训了一顿, 认为是她没有照顾好唐清满,才导致唐清满有如此想法的。
唐斯羡也没有辩驳,最后还是唐清满不忍心出来替她说话, 唐妁这才放过她的。
长辈都没有反对,唐斯羡确实不好阻拦唐清满。苏氏闻言,也不再劝,只叹道:“只可惜了清满那么好的孩子。日后若是在道观修行,会不会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
“官人已经着手去安排了,绝不让阿唐在道观受委屈。况且那道观不远,我平日都能去找她。”
秦雩觉得唐清满出家那是女子的事情,他不好过问,但是唐斯羡跟唐家对立,闹到要改名之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过问:“东床真要改名?”
秦浈顿了下,颔首:“官人听闻唐家对唐思海所谓的责罚,竟给了他经商、经营田产、攒私产的机会之后,唐思海不仅没有反思自己的过错,日子反而越过越好,她觉得唐家这是有意为之。她对唐家彻底失望,故而要改名明志。”
又道,“官人说,她的名字毕竟是爹娘起的,所以‘思’改为‘斯’,‘先’改为‘羡’,因是谐音,相信他们在天之灵也不会怪她。”
秦雩皱着眉头,在许多人看来,唐思海的责罚对一个唐家人而言却是已经是除了开除族谱之外最严重的责罚了。殊不知没了那些条条框框的限制,时刻担心自己会饿死的唐家族人反而有机会攒私产,吃许多好吃的,买好衣服穿,日子反倒过得更好。
这无疑是往唐家的家长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也让更多的人看到了唐家的家规约束了族人的发展的真相。
本来唐斯羡若是不闹出这事,别人或许只会心里嘀咕,如今唐斯羡将唐思海的日子越过越好的事情捅穿后,嘲笑唐家的声音顿时多了。
且不说这些,便说唐家的责罚与唐斯羡的发作之间的关系,唐思海传播谣言,看似小事,可没看唐清满都要为了辟谣和自证清白,将自己的后半生都搭进了道观里了吗?
对世人而言,名声有时候可是比温饱更重要的东西,一旦毁了,那就影响了生计,乃至性命。也难怪唐斯羡对唐家给予唐思海的责罚如此不满。
唐赟还未找唐斯羡,唐才升便先找上门,他先说唐清满之事:“我看还是有人愿意娶清满的,她何至于出家证明清白?”
唐清满没有像以往那般避着他,闻言,便道:“即便有人愿意娶我,可谁又能保日后他厌弃我之时,不会以此为由,攻讦我跟思先呢?”
唐才升一噎:“挑选一个品德良好的夫君就行了。”
“莫要太相信人性。司马相如求娶卓文君之时,也是个颇有名气的才子,他深情款款、信誓旦旦,可之后呢?见异思迁、忘恩负义,那卓文君又落得个什么下场?我没有卓文君的才华,没有她的品德,还有污名在身,又何来的信心认为自己的下场会比她好呢?”
唐才升不知如何反驳,转而对唐斯羡道:“你的名字是才厚起的,他死了,你怎能擅自改名呢!”
“面对唐家如此欺辱我与阿姊,爹娘若泉下有知,想必也会体谅我的。”
唐才升知道唐斯羡的决定比唐清满更难改变,仍旧问道:“你铁了心要与唐家一刀两断,这是想清楚了?”
“不是我铁了心要与唐家一刀两断,是唐家欺人太甚,我是被逼做出的不孝之举。”
唐才升想到他让人去打听的唐思海的消息,得知唐思海没有了唐家族规约束后,用私下攒的私产置办了不少田产,还与人做了点小买卖,日子过得确实比在田庄时要好。
他的私产从何而来这一点唐家也盘问他了,不过他说都是母族和朋友的补贴,族里也没有追根究底的能力,只能放过他了。但这实打实地给了唐家一阵难堪,甚至已经有不少族人也动了心,想要攒私产,让唐赟为此忙得焦头烂额。
唐才升也劝不动唐斯羡,便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找秦雩改了户籍、五等丁产簿上面的姓名。
对识字不多的镇前村的村民而言,“唐斯羡”跟“唐思先”读起来差不多,且对他们的生活影响也不大,他们讨论的兴致不高,倒是唐清满要出家修行这事,正好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要我说,这样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就这么出家了,怪可惜的。”
“嗐,谁让唐家人这事做的不厚道?辱人名节,日后都嫁不出去了,不出家还能如何?继续留在家里,反倒会助长那些谣言的散播。”
“可惜了。”
他们谈及这事,也只会道一声可惜。
可对唐清满来说,出家的决定反倒让她的心里更加轻松自在,明明还未正式去守一道观拜师,她就好像卸下了什么枷锁。
尤其是为了表现自己跟唐斯羡的无奈,她在人前都是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连秦浈都说她演出了戏精的精髓,——戏精一词还是唐斯羡教她们的,说是大理那边用来形容演戏演得出神入化,就像成精了一样的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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