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暂时还未到账,不过相信朝廷也不会赖账。唐斯羡美滋滋地想,这三十万钱,她先收起三分之一,剩余的则用以房子的扩建,以及再多买一口大池塘养鱼。若是有多余的,再去买点田……
想到这些美好的事情,唐斯羡的心情一下子恢复了。不过考虑到她如今奖金还未到手,又身无分文,她琢磨着明日去找唐清满要回那部分私房钱。
待她睡醒,她便凑到唐清满面前,道:“阿姊,我临行前给的那些钱可花完了?”
唐清满道:“花了一些,还剩一些。”
唐斯羡眨巴着眼,寻思着,正常情况下,阿姊不应该主动归还剩余的那部分钱吗?
可惜无论她怎么暗示,唐清满都没有领会她的意思,反而还问:“怎么了?”
“阿姊,我的马饲料还没有着落呢!”她道。
“说起这马,你还未说它是怎么来的呢?养马可难养了,吃的精细又多,得花多少钱呀!”唐清满心里算着账,“思先,你上次交给我的钱不是全部私房钱吧?”
唐斯羡:“……”
她的阿姊画风真的渐渐秦浈化了,这些日子秦浈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这马是别人送的,我没花一分钱。”
唐斯羡解释完,也知道自己要回私房钱无望,只好进入正题:“阿姊,吃过早食,我们便出门吧!”
唐清满也没问去哪儿,只说:“好。”
唐斯羡匆匆吃完早食,然后去收了点草回来,就着灵泉喂给了马吃。
虽然这些草料不是什么精细的饲料,可加入了灵泉后,哪怕是粗糙的饲料,这马也吃得津津有味,且身体一日比一日强壮,——这是受过伤淘汰下来的战马,虽然平日跑起来没有问题,可却不符合一匹战马的标准,岳铉见她也没个坐骑,便送给了她。
而在她用灵泉喂养了它数日后,它便恢复了往昔神气威武的模样。
也幸亏它懂得感恩,每当唐斯羡骑它的时候,它都会很小心翼翼,努力与她的动作保持平衡。
唐斯羡的骑术并不高明,只是以前在经营客栈的景区认识一些当地养马的人,便跟着学了些骑术。当然,叫她骑着溜达还行,若要她在马背上进行打斗等,她是万万办不来的。
喂了马,她又去借了廖三郎家的板车,拴在马背上,如此才载着唐清满出发。
出了镇前村,又经过了一条村子,随即在一座山脚下停下。唐清满看见那山上大大小小的坟堆,心里“咯噔”了下,微微慌了起来。
“斯羡,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唐清满抓着唐斯羡的衣服,环顾四周。
唐斯羡拴好马,拉着唐清满的手往一条小道上去。在经过三四个坟堆后,唐斯羡才在一个新立的坟墓前驻足。
新立的坟墓竖着一块碑,不过上面没有雕刻死者的姓名,也没有雕刻立碑者的名讳,其空白得仿佛一个假墓。
“唐思先,我将你阿姊带来了。”唐斯羡道。
唐清满愕然地看着唐斯羡,脑中先是“轰”地一声响,旋即又空白了起来。
“阿姊。”唐斯羡提醒她。
“思先?这是思先?他怎会在这里?”唐清满的眼眶湿润了。她想上前去,可双腿跟上了铅似的,沉重得挪不开半步。
“阿姊,此事说来话长,反正我未经你的允许,擅自将他挖了出来重新入殓,再带回到尽节乡来,安葬在了此处。这儿虽然不是镇前村,也不是尖山里,但这儿离镇前村不远,也是他的故土。而我也该为我的自作主张向阿姊赔不是。”
唐清满的泪珠子从眼眶滚落,顷刻间,她便已经泪流满面:“爹、娘、思先!”
唐才厚与其妻的尸骨一直葬在歙州,唐清满也没有存过动他们的坟墓的念头。但是唐思先不一样,他埋葬的地方是他丧命的地方,而这个地方,让唐清满恨极了,也怕极了,她自然不愿意让唐思先埋葬在那儿。
可是她没有办法将唐思先带回来。当初的她没有办法,如今的她碍于唐斯羡的存在,也无法让世间再多一个“唐思先”。
所以唐清满万万没想到,唐思先会被另一个“唐思先”给带回来。
“阿姊,眼下我无法还他姓名,但是终有一天,他的名字定然可以出现在这石碑上。”
唐清满哭过了,也想明白了。她抹干了眼泪,眼神坚毅了许多。
她道:“斯羡,谢谢你。不过,就这样吧,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唐思先能魂归故里对她而言就已经是极大的满足了,她心底也解脱了。比起给逝去之人恢复姓名,她如今更希望先顾全唐斯羡。
“阿姊若是想他了,往后便可来探望他。”
唐清满迟滞了片刻,旋即摇头,道:“我在此除了你与姑母之外并无旁的亲眷,也无相交甚好的友人,故而我若时常来探望思先,定然会惹人怀疑。”
她又对坟墓道:“思先,阿姊希望你谅解阿姊无法光明正大地来探望你,但是如有机会,我会偷偷来看你的。”
唐斯羡不完全明白唐清满在想什么,不过她看得出,唐清满摆脱了过去的束缚。
唐斯羡将独处的时间留给唐清满,让唐清满将她想说而不能告诉别人的话都向她的亲弟弟倾诉出来。
在马车上等了二十多分钟,唐清满便下山来了。她的眼睛和鼻尖依旧通红,不过却已经不会再像刚才那样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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